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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故地重游(2)

风无痕定了心神,只静静地瞧着。方才他几乎以为他又得失去她了,这样的不安让他惊恐。他已无法承受再一次的苦痛了,再无法承受了。轻闭着双眼,睫毛微扇,掩去心中的恐慌。

“我们快些离开,魔湛恐是寻帮手去了。”带着些许的凝重,红莲抚着心口,有些疼痛。这火焰虽是实用,依他如今的身体并不能常用,否则恐有生命之险。

话音才落,便听闻一冷冽男声,“离开,离开去哪儿?”

先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阁下何人?”白冰鸾满脸正色,朝着虚无的空气大喊。

“夺命人。”又是冷硬的男声,她竖起双耳去听,却只听见树影婆娑的声音,再无他响。放眼望去,天边苍茫一片,末端已是蒙蒙的黑。

微不足道的阳光被绿叶阻隔着,落不进来,魔兽森林中俱寂无声。

三人对视一眼,满是凝重。那小狐已识相地蹲守一边,楚楚可怜地望着这一方的场景。

刺骨的凉风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添冷寂。树影斑驳之间,又是一阵明暗交错。几人紧皱着眉头不由自主地紧握着手中兵刃。不动声色地集中在了一处,背靠着背徐徐旋转着。无一不是紧绷着心弦,小心翼翼。

白冰鸾只听得一声冷哼,耳旁闪过一阵阴风,伴随着扑鼻而来的腐朽气息,划过她的鼻尖冲着红莲而去。

心思微转,顿时大惊失色,只高喝一声,“红莲,小心!”

红莲最先察觉,在白冰鸾大喊出声之时已然一推推开二人,腰间长鞭已出,轻轻一甩,而后一抖,手中红鞭裹着黑气,化为一道利剑,向着前方虚无的空气袭去。

墨色氤氲之中,一漆黑鬼影快速地顺着红鞭飞来,手中一极致纯黑的匕首,泛着森森黑气。鬼影绕过红鞭径直袭来,红莲顺势一收,后退半步,红鞭在迅速收回而又跃出,快得叫人愕然。

那漆黑鬼影不慌不忙,匕首随意一挥,发出清脆的声响。红莲手中红鞭又是一收之后迅疾出手,每每皆是打在匕首之上,发出“噌噌——”的声响。

白冰鸾暗暗一个赞叹,心下亦是有些蠢蠢欲动。

风无痕淡漠地望着红莲,一如往常。只是那淡漠的眼中,却不知为何带了不忍。双手好不自觉地触向肩头,方才红莲的那一推还历历在目。

再看看白冰鸾,终只轻抿着薄唇,只字未言。

红鞭一收,红莲顺势而立,飞扬的发丝纠缠着垂于身后归于平静,心下却仍是有些气血翻涌。

在红莲前方不远处的空气之上,一团黑雾氤氲而出。随后黑雾之间踏出一妖娆男子,黑衣翩跹,看看红莲又看看白冰鸾二人,最后竟仰天大笑。

“算个人物。”轻勾着嘴角,抚弄着身前的纯黑发丝,半分妖娆半分肃杀。

红莲权当未闻,只冷冷地立着。

“不过……”暗影嘴角的笑容更是妖媚,大多的黑雾渐渐散去,只余下身侧纠缠的不得脱身,被禁锢在他的周围。

红莲双眸一眯,更为冷冽,嘴里已是血腥翻涌。

“暗杀之王,暗影。”风无痕上前两步,淡漠出声,可白冰鸾却平白听出几分隐忍来。

暗影上挑的凤眸一眯,冷冷瞧着风无痕,很是不悦,“你是什么东西?”

风无痕眯着双眼,掩去眸中的凄然,再不言语。

白冰鸾只觉被一股不祥之感笼罩,负于背后的手暗暗蓄力。素手一挥,一道强大冰棱迅疾朝着暗影掠去,宛若急坠的陨石。

暗影亦是一惊,肘臂高抬,曲折着漆黑匕首狠狠嵌入冰棱之中,生生被冰棱带着后退数步,冰棱却连带着匕首与手腕一齐冻结成冰,闪着耀眼的蓝光。

白冰鸾大喘了口气,负于背后的手腕轻轻地颤抖着,被红莲瞧得清晰。

看着暗影被自己所束缚,她不敢怠慢,递了个眼神给风无痕,却见风无痕迷蒙着双眼,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自那双素来淡漠的眼中望见了仇恨,她一愣,却失去了最好的时机。

冻得直发抖,饶是暗影亦是惊诧了半会儿。左袖一挥,掌中一把深黑短刀,刀刃处闪着森寒的冷光。

仿佛是破釜沉舟一般,暗影一咬牙,费力地将右臂伸直。随着刀入皮肉的钝声传来,暗影一个反手将短刀刺入了右臂之中,生生切断了自己的右手。

白冰鸾想要阻止,急急探出的身子还倾斜着。却见暗影的手腕断裂之处,缓缓生出可见的皮肉。粉嫩白皙,同常人无异。

她惊诧万分,下意识地看向红莲,心却更是绞痛起来。

腰间的信号弹直上云霄,在空中化为五彩的光点,转瞬即又消失在空中。仅只昙花一现,又被那丛林阻隔。

红莲一直紧闭着双唇并未吭声,独立于原地暗暗抵抗着体内两股力量的冲击,血液早已翻涌至喉头。只要一靠近暗影,他体内的魔力就化为一头野兽,横冲直撞地击打着体内的仙气。

轻闭着双眼,周身的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体内两颗不同颜色的珠子,一颗宛若漆黑深夜,一颗亮若清晨曙光,分布于丹田的两侧。一颗是为魔魄,而另一颗是为仙魄。

而此时,那黑曜石一般的珠子竟将魔爪伸向那莹润银珠,险些将它吞噬,显然是魔魄占了上风。

周身黑光一闪,红莲面色陡然苍白。一道血红自他的嘴角流下,在他出众的面容之上开出多多的曼珠沙华,妖冶动人。

再睁眼,红莲已是黑发金眸。

一双金色的眸子清冷疏离,一身黑衣高贵逼人,独立风中,宛若天神降临。

白冰鸾看得呆了,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红莲,高高在上得让人无法企及,她却无可自拔地被他吸引。

暗影的眼中黑光一闪,新生的右手活动几下,便朝着红莲袭去。宛如鬼魅一般地在红莲的身边游移。

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相助,却被风无痕扼住动弹不得。

不悦地抬头,才见风无痕的眼中尽是仇恨。她心中一动,只轻轻挣开了被他扼住的手腕,出口的话亦是少了几分情面,多了些清冷,“若他有难,我不会不顾。”

风无痕不以为意,只点了点头。

一把短刀忽然闪现,直直朝红莲的心口刺去。

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心已提到了嗓子眼。红莲却不闪不避,依旧独立宛若天神。她暗啐一声,就要上前,却见红莲退了长鞭,两指错动,指缝夹住短刀向外一甩,高速掠动的短刀连带着暗影一起被甩落于地。

只听得一声闷哼,紧随着落叶碎裂的声响。

暗影一个鲤鱼打挺,飞快地朝红莲刺去,身体紧绷成一条直线。红莲眼中墨蓝一闪,掌中一道墨蓝光晕流转,顷刻而出,生生将暗影扇离了原地,撞在树上又是一阵闷哼。墨蓝的光晕包裹着暗影漆黑的身体,那黑气竟有些升腾的趋势。

她未料到红莲竟如此厉害,方要欢喜雀跃却见红莲嘴角的鲜血成河,在他的胸前渲染出片片深海。

心下一震,手中蓝灵已然准备就绪。足下轻点,人以朝着暗影袭去。

红莲一口鲜血喷出,血溅半空,急急地叫喊,“凰儿,不要!”

她来不及深究他口中的凰儿是为何人,便见倒地的暗影猝然抬头,眼中布满血丝,不动地盯着她。她银牙一咬,剑身蓝光一现,已然来不及收势。

暗影只手握住蓝灵的剑身,黑色的鲜血顺着剑锋落入泥土,带着腐朽的气息。她一愣,不可置信地看着暗影周身的墨蓝光晕正渐渐地消失。暗影看似轻轻一带,她便不由自主地朝后飞去。手中的蓝灵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从未觉得自己弱小,甚至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只到真正临敌之时,她才方知何为井中之蛙。痛苦地闭上双眼,却撞在一温暖的胸膛之上。

心知是红莲,她攀着他的身子站直,抬着头望着他,面色苍白而又惨然,“很无奈吧,我还是个孩子。”

第一次承认自己是个孩子,只因如今的她什么都做不到。

红莲金眸已成墨蓝,低着头望着她,包容而又无奈,“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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