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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陈平投奔汉王

汉王整顿兵马,志在东攻,又听说项羽攻打齐国,正好乘机出兵。于是与大将韩信等出关到陕郡。关外父老前来迎接,汉王下令抚慰,众人都拍手称颂。河南王申阳望风响应,投降汉王。不久,韩地传来佳音,韩信打败郑昌,郑昌走投无路,只好乞降。汉王就封韩信为韩王。郑昌做了韩王的手下,苟全性命。

当时已是隆冬季节,大雪纷飞,不便远征,汉王于是重还关中,暂时定都栎阳。等到春回大地,汉王又率兵向东进军,从临晋关渡过黄河直抵河内。河内由殷王司马卬留守,听说汉兵入境,不得不发兵迎敌。他们哪里打得过汉军,一场交战,白白损伤了好几千人,败回朝歌。汉将樊哙等逼近城下,率众围攻。司马卬一面严守,不敢松懈,一面派人禀报项王,乞求援兵。

项王攻入齐地,所向无敌。齐王田荣不懂打仗,只靠一股悍气想与项羽一决雌雄。毕竟强弱不同,田荣屡战屡败,连城阳都不能守住,只好带着几百个残兵败将逃入平原。平原百姓不曾受到田荣的恩惠,田荣反叫他们交纳粮草。所以田荣一逃到这里,就惹火了当地的百姓,众怒难犯,田荣最终被杀死。

项王乘势直入,毁城郭,坏庐舍,杀降兵,拘禁老弱妇孺,一点儿恩惠都没有,立田假为齐王。齐人不愿尊奉田假,情愿拥戴田荣的弟弟田横。田横收集余兵,共得一万多人,赶走田假,再次占据城阳。田假无奈之下逃到楚营,项王说他庸弱无才,不能自立,索性将他杀死,然后又亲自领兵猛扑城阳。项羽以为田横容易消灭,谁知田横深得人心,众人合力据守。齐人害怕项羽凶威,自知难免一死,都拼出性命坚持到底,因此楚兵虽强,最终也没有攻破城阳。项王不肯离去,总想把城阳荡平,以泄心头之恨。接连几个月,仍然相持不下。河内求救时,项羽只分拨少数将士作为援应,虚张声势,说楚军将移全军来援助朝歌。

司马卬得到这个消息,抖擞精神,全力拒敌。忽然看见汉兵逐渐撤围,一天一夜,竟撤得不留一人。他想汉兵无故退去,定是因为项王亲自到来所致,就率领城中将士开门追赶。跑了五六十里,未见动静,此时天色已晚,四面又全是山林,司马卬担心有埋伏,马上吩咐收兵。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林中传来一声炮响,随后闪出两员汉将,各自带领精兵,前来攻击司马卬。

司马卬不敢恋战,急忙往后退,部下一片慌乱,多半随司马卬逃回。好不容易才赶到城下,突然遇到一员猛将,大声呵斥说:“司马卬往哪里走?快快下马投降,还可免你一死!”司马卬吓得魂飞天外,想窜避,又害怕后面追兵到来,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再战,才打了三个回合,就被猛将捉住了。

这位猛将就是汉军的先锋樊哙,埋伏林中的二将则是周勃、灌婴,这三将分头埋伏,都是韩信事先安排好的。他料想司马卬战败以后,必向项王求救。如果援兵突然到来,里应外合,到时候防不胜防,因此用了诱敌的方法。司马卬果然贪功中计,被樊哙活捉,献到汉王面前。汉王下令松绑,又安慰几句,司马卬便跪在地上,自愿投降。汉王带领将士同司马卬一起入城,城中军民见司马卬已经归顺汉王,自然全部投降。

汉兵接着攻占修武。这时有一人前来投奔,军吏问过姓名,才知是楚国的都尉陈平。陈平自称是阳武县人,与汉王部将魏无知素来相识。立即有人将此事禀报魏无知,魏无知出营相迎。并为陈平设宴接风,私下问道:“听说你已投奔项王,为何今天又投奔到这里呢?”陈平回答说:“险些就看不到你了,多亏我有些小聪明,才脱险前来。”

魏无知惊问原因,陈平答道:“前不久殷王司马卬谋叛项王,项王派我前去讨伐。我不想自相残杀,便与殷王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劝殷王亲自前去谢罪。禀明项王后,项王赏赐给我一些钱财。近日汉王攻打殷王,项王命我调兵救应。走到半路,听说殷王已经投降汉王,我便折回去了。项王见救兵回营,勃然大怒,想加罪于我,我只好逃到这里了。”魏无知说:“汉王豁达大度,知人善任,远近豪杰,相继归心。现在你弃暗投明,我自会举荐,让你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能!”

第二天早上,魏无知便去拜见汉王,举荐陈平。汉王于是召陈平前来,问他有何谋略,陈平进言说:“大王如果真想伐楚,何不乘项王攻齐时,迅速东行,捣破他的巢穴?如果能得到彭城,拦住项羽的退路,楚军必定军心涣散,项王虽然勇猛,也无能为力了。”汉王很高兴,又问起进军的方法。陈平详细地指明路径,说得汉王眉飞色舞,问陈平在楚国时任什么官职,陈平回答说做都尉。汉王道:“我也任用你为都尉怎么样?”陈平正要拜谢出去。汉王说:“慢!我还要让你兼管护军。”陈平领命出去。

军中众将见陈平忽然做了大官,不禁哗然。你一言,我一语,无非说陈平初到这里,心迹未明等等。这种私议传入汉王耳中,汉王不以为然,一面更加优待陈平,一面整顿兵马,指日东行。众将故意探试陈平,向他行贿,陈平从来不拒绝。众将趁机攻击陈平,并推选周勃、灌婴出头对汉王说:“陈平没有真本领。臣等听说他在家时与嫂子有染,现在掌管护军,又私受众将贿赂,实为不法乱臣。请大王不要被他迷惑!”汉王听了这些话,也不免疑心起来,于是召入魏无知,当面责备。魏无知说:“我举荐陈平,只看重他的才干,大王责备他的品行,并不是当务之急。现在楚汉相争,正是用人之际,大王应先看陈平的计划是否可用,不必追究其他的事情。如果陈平确实没有本领,我甘愿领罪!”

汉王听了,仍是半信半疑,等魏无知退出去后,又将陈平召来责问。陈平直言答道:“臣本是楚国的官吏,项王不重用我,所以才弃楚归汉。沿途受尽艰难,孑然一身来归顺大王,如果不收受金钱,就没有资本,怎么展示才华?大王如果认为臣的计策可用,不妨重用我,否则他们行贿的金子都在,我甘愿弃官受罚!”汉王从此更加优待陈平,并把他提升为护军中尉,监护众将,众将也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接受贿赂一事,陈平供认不讳,毋庸置疑。只是与嫂子关系暧昧一事,其实纯属子虚乌有。陈平少年丧失父母,与兄长居住在一起,兄长已经娶妻,是个农民。陈平喜欢读书,常常手不释卷。兄长见他诚心好学,就让他从师学习,自己情愿耕田持家。但嫂子是女流之辈,目光短浅,看到这种情况后,很不高兴。

一天,陈平在家,邻居见他面色丰腴,便戏弄他,说他一定吃了很多好东西。陈平还没来得及答话,他的嫂子突然出来说:“我小叔能有什么好吃的,有这样的小叔子还不如没有呢!”说得陈平面红耳赤、无地自容。他的兄长听到这些话,立刻把妻子休回娘家。陈平慌忙劝解,兄长坚决不从,竟将他的妻子赶了出去。照此看来,嫂、叔二人不和,哪来的私通之事呢?况且陈平后来又娶了一个美妻,是同乡富翁张负的孙女。结婚之后,他们情投意合,卿卿我我,无论是谁,总夺不去两人的恩爱。就算兄长再娶后妻,也不过是乡村俗女,怎能与张女相比呢!由此可见,与嫂子有染一事,定是诬告。

自从陈平娶了张女,交游越来越广,乡人也对他另眼相看。后来陈胜起兵,命部将周市到魏地征兵,立魏无咎为魏王。陈平前去拜见魏王,做了太仆。后来陈平又投奔项羽,跟随项羽入关,官至都尉。现在又西归汉王,得以与汉家三杰并传不朽。

汉王招集人马,率兵东征,渡过平阴津,直抵洛阳。途中遇到一个龙钟老人,叩拜马前,汉王问明姓氏,乃是新城三老董公,已经八十二岁。汉王立刻命他起身,问他有什么事,董公说:“臣听说顺德必昌,逆德必亡。师出无名,怎么令人信服?敢问大王出兵究竟要讨伐什么人呢?”汉王道:“项王无道,所以前去讨伐。”董公又道:“项羽确实不仁,伤天害理莫过于弑主一事。大王先前与项羽共立义帝,现在义帝被他杀死在江中,虽说江畔居民捞尸安葬,终究是死不瞑目。大王想讨伐项羽,何不先为义帝发丧?然后传令诸侯,让人人都知道义帝死亡的消息,把项羽的罪过公布于众,然后师出有名,定可获胜。”汉王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对董公说:“太好了!太好了!如果不是先生,寡人就听不到这么好的建议了。”汉王想留住董公,但董公自称年老多病,不想做官,告辞离去。汉王就为义帝举办丧事,令三军素服三日,又派人拿着书信,宣告各国。

书信传到各国,魏王回信请求跟从,汉王当然答应,叫他发兵相助。魏王如约而来。汉使来到赵国,赵相陈余却要汉王杀死张耳,自己才肯听命。来人回报汉王,汉王不忍杀掉张耳,就从士兵中找出一人,面貌与张耳相似,将这个士兵的首级割下,派人交给陈余。陈余提着头观看,此头已经血肉模糊,不能细辨,不过大致相似,就信以为真,因此也发兵跟随汉军。汉得塞、翟、韩、魏、殷、赵、河南各路大兵,共计五十六万人,浩浩荡荡杀向彭城。汉王又担心项羽乘虚袭击秦地,特意让韩信留驻河南,防守要塞,自己率领大兵向东行进。路过外黄,正值彭越觐见,报告说已杀败楚将,收回魏地十多座城池。汉王说:“将军既然取得魏地,就应该立魏国的后人为王,魏王复位,将军就为魏相。”彭越领命离开,汉王直达彭城。

彭城里面,守兵寥寥无几,所有精兵猛将都随项王攻打齐国去了,只剩老弱数千人留守城中,怎么能抵挡汉王几十万大军?众人只好闻风逃走,任由汉兵进城。汉兵鱼贯而进,将彭城占住。汉王检查项王宫中,美人都在,珍宝杂陈,不由得故态复萌,就在宫中住下,朝饮醇酒,暮拥娇娃,享受那温柔滋味。就是部下将士也都欢呼畅饮,快活异常。汉王正在纵情享乐,不料项王回马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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