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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浔阳楼宋江吟反诗梁山泊戴宗传假信(2)

且说这江州对岸另有个城子,唤做无为军,却是个野去处。因有个闲住通判,姓黄,双名文炳。这人虽读经书,却是阿谀谄佞之徒,心地褊窄,只要嫉贤妒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闻知这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儿子,每每来浸润他;时常过江来请访知府,指望他引出职,再欲做官。也是宋江命运合当受苦,撞了这个对头!当日这黄文炳在私家闲坐,无可消遣,带了两个仆人,买了些时新礼物,自家一只快船,渡过江来,迳去府里探问蔡九知府,恰撞着府里公宴,不敢进去;却再回船,正好那只船,仆人已缆。便在浔阳楼上凭栏消遣,观见壁上题咏甚多,也有做得好的,亦有歪谈乱道的。黄文炳看了冷笑,正看到宋江题西月词并所吟四句诗,大惊道:“这个不是反诗!谁写在此!”后面却书道“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黄文炳再读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冷笑道:“这人自负不浅!”又读道:“‘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侧着头道:“那也是个不依本分的人!”又读:“‘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又笑道:“也不是个高尚其志的人,看来只个配军。”又读道:“‘他年若得报仇雠,血染浔阳江口!’”摇头道:“这报雠兀谁,却要在此间生事?量你是个配军,做得甚用!”又读诗道:“‘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一点头道:“这两句兀自可恕。”又读道:“‘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伸着舌,摇着头,道:“这厮无礼!他却要赛过黄巢,不谋反待怎地!”再读了“郓城宋江作,”想道:“我也曾闻这个名字,那人多管是个小吏。”便唤酒保来问道:“这两篇诗词端的是何人题下在此?”酒保道:“夜来一个人独自喝了一瓶酒,写在这里。”黄文炳道:“约莫甚么样人?”酒保道:“面颊上有两行金印,多管是牢城营里人。生得黑矮肥胖。”黄文炳道:“是了。”就借笔砚,取幅纸来,抄了藏在身边,分付酒保,休要刮去了。黄文炳下楼,自去船中歇了一夜。次日,饭后,仆人挑了盒使,一迳又到府前,正值知府退堂在衙内,使人入去报复。多样时,蔡九知府遣人出来,邀请在后堂。蔡九知府却出来与黄文炳叙罢寒温。已毕,送了礼物,分宾坐下、黄文炳禀说道:“文炳夜来渡江,到府拜望,闻知公宴,不敢擅入。今日重复拜见恩相。”蔡九知府道:“通判乃是心腹之交,迳入来同坐,何妨?下官有失迎迓。”左右执事人献茶。茶罢,黄文炳道:“相公在上,不敢拜问。不知近日尊府太师恩相曾使人来否?”知府道:“前日有书来。”黄文炳道:“不敢动问,京师近日有何新闻?”知府道:“家尊写来书上分付道:”近日太史院司千监奏道:夜观天象,罡星照临吴楚,敢有作耗之人。随事体察驱除。‘更兼街市小儿谣言四句道:“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因此,嘱付下官,紧守地方”黄文炳寻思了半晌,笑道:“恩相,事非偶然也!”黄文炳袖中取出所抄之诗,呈与知府,道:“不想却在此处!”蔡九知府看了,道:“这是个反诗!通判那里得来?”黄文炳道:“小生夜来不敢进府,回至江边,无可消遣,却去浔阳楼上避热闲玩,观看闲人吟咏,只见白粉壁上题下这篇。”知府道:“却是何样人写下?”黄文炳回道:“相公,上面见题着姓名,道是‘郓城宋江作。’”知府道:“这宋江却是甚么人?黄文炳道:”他分明写着‘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眼见得只是个配军,-牢城营犯罪的囚徒。“知府道:”量这个配军做得甚么!“黄文炳道:”相公!不可小觑了他!恰才相公所言尊府恩相家书说小儿谣言,正应在此人身上。“知府道:”何以见得?“黄文炳:”耗国因家木,‘耗散国家钱粮的人必是’家‘头着个’木‘字,明明是个’宋‘字。第二句,’刀兵点水工,‘兴起刀兵之人,’水‘边着个’工‘字,明是个’江‘字。这个人姓宋,名江,又作下反诗,明是天数,万民有福!“知府又问道:”何谓’纵横三十六,播乱在山东?‘“黄文炳答道:”或是六六之年,或六六之数。’播乱在山东,‘今郓城县正是山东地方。这四句谣言已都应了。“知府又道:”不知此间有这个人么?“黄文炳又回道:”因夜来问那酒保时,说道这人是前日写下了去。这个不难;只取牢城营文册一查,便见有无。“佑府道:”通判高见极明。“便唤从人于库内取过牢城营里文册簿来看。当时从人于库内取至文册。蔡九知府亲自检看,见后面果有五月间新配到囚徒一名,郓城县宋江。黄文炳看了,道:”正是应谣言的人,非同小可!如是迟缓,诚恐走透了消息;可急差人捕获,下在牢里,却作商议。“知府道:”言之极当。“随即升厅,叫唤两院押牢节级过来。厅下戴宗声喏。知府道:”你与我带了做公的,快下牢城营里捉浔阳楼吟反诗的犯人郓城县宋江来,不可时刻违误!“戴宗听罢,吃了一惊,心里只叫得”苦苦“随即出府来,点了众节级牢子,都教”各去家里取了各人器械,来我下处间壁城隍庙里取齐。“戴宗分付了,众自归家去。戴宗却自作起”神行法“,先来到牢城营里,迳入抄事房,推开门,看时,宋江正在房里。见戴宗入来,慌忙迎接,便道:”我前日入城来,那里不寻遍;因贤弟不在,独自无聊,自去浔阳楼上饮了一瓶酒。这两日迷迷不好。正在这里害酒。“戴宗道:”哥哥!你前日却写下甚言语在楼上?“宋江道:”醉后狂言,谁个记得。“戴宗道:”却才知府唤我当厅发落,叫多带从人捉浔阳楼上题反诗的犯人郓城宋江正身赴官。兄弟了一惊,先去稳住众做公的在城隍庙等候;如今我特先报你知。哥哥!却是怎地好?如何解救?“宋江听罢,搔首不知痒处,只叫得苦,”我今番必是死也!“戴宗道:”我教仁兄一着解手,未知如何?如今小弟不敢耽搁,回去便和人来捉你。你可披乱头发,把尿屎泼在地上,就倒在里面,诈作疯魔。我和众人来时,你便口里胡言乱语,只做失心疯,我便好自去替你回复知府。“宋江道:”感谢贤弟指教,万望维持则个!“戴宗慌忙别了宋江,回到城里,迳来城隍庙,唤了众做公的,一直奔入牢城营里来,假意喝问:”那个是新配来的宋江?“牌头引众人到抄事房里。只见宋江披散头发,倒在尿屎坑里滚,见了戴宗和做公的人来,便说道:”你们是甚么鸟人!“戴宗假意大喝一声:”捉拿这厮!“宋江白着眼,却乱打将来;口里乱道:”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教我领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与我一颗金印,重八百余斤,杀你这般鸟!“众做公的道:”原来是个失心疯的汉子!我们拿他去何用?“戴宗道:”说得是。我们且去回话。要拿时,再来。“众人跟了戴宗,回到州衙里。蔡九知府在厅上专等回话。戴宗和众做公的在厅下回复知府道:”原来这宋江是个失心疯的人,尿屎秽污全不顾,口里胡言乱语,浑身臭粪不可当;因此不敢拿来。“蔡九知府正待要问缘故时,黄文炳在屏风背后转将出来,对知府道:”休信这话。本人做的诗词,写的笔迹,不是有疯症的人。其中有诈,好歹只顾拿来。便走不动,扛也扛将来。“蔡九知府道:”通判说得是。“便发落戴宗:”你们不拣恁地,只与我拿得来。“戴宗领了钧旨,只叫得苦;再将带了众人下牢城营里来,对宋江道:”仁兄,事不谐矣!兄长只得去走一遭。“便把一个大竹箩扛了宋江,直抬到江州府里当厅歇下。知府道:”拿过这厮来!“众做公的把宋江押在阶下。宋江那里肯跪,睁着眼,见了蔡九知府,道:”你是甚么鸟,敢来问我!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丈人教我引十万天兵来杀你江州人。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将军做合后!有一颗印,重八百余斤!你也快躲了!否则我教你们都死!“蔡九知府看了,没做理会处。黄文炳对知府道:”且唤本营差拨并牌头来,问这人来时有疯,近日却疯。若是来时疯,便是真症候;若是近日疯,必是诈疯。“知府道:”言之极当。“便差人唤到管营差拨。问他两个时,那里敢隐瞒,只得直说道:”这人来时不见有疯病,敢只是近日举发此症。“知府听了大怒,唤过牢子狱卒,把宋江捆翻,一连打上五十下;打得宋江一佛出世,二佛涅盘,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戴宗看了,只叫得苦,又没做道理救他处。宋江初时也胡言乱语;次后拷打不过,只得招道:”自不合一时酒后误写反诗,别无主意。“蔡九知府明取了招状,将一面二十五斤死囚枷枷了,推放大牢里收禁。宋江打得两腿走不动,当厅钉了,直押赴死囚牢里来。却得戴宗一力维持,分付了众小牢子,都教好觑此人。戴宗自安排饭食供给宋江;不在话下。

再说蔡九知府退厅,邀请黄文炳到后堂,再谢道:“若非通判高明远见,下官险些儿被这厮瞒过了。”黄文炳又道:“相公在上,此事也不宜迟;只好急急修一封书,便差人星夜上京师,报与尊府恩相知道,显得相公干了这件国家大事。就一发禀道:若要活的,便着一辆陷车解上京;如不要活的,防路途走失,就于本处斩首号令,以除大害。”蔡九佑府道:“通判所言有理;下官即日也要使人回家,书上就荐通判之功,使家尊面奏天子,早早升授富贵城池,去享荣华。”黄文炳称谢道:“小生终身皆依托门下,自当衔环之报。”黄文炳就撺掇蔡九知府写了家书,印上图书。黄文炳问道:“相公,差那个心腹人去?”知府道:“本州自有个两院节级,唤做戴宗,会使‘神行法,’一日能行八百里路。此人最好。”蔡九知府就后堂置酒管待了黄文炳。次日,相辞知府,自回无为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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