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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何无忌战死豫章口 刘寄奴固守石头城(1)

却说拓跋珪素来好色,称帝时曾纳刘库仁从女,宠冠后宫,生子名嗣,后因慕容氏貌更鲜妍,特立为后,已见前文。见九十二回。珪母贺氏,已早殁世,追谥为献明太后。太后有一幼妹,入宫奔丧,生得一貌如花,纤浓合度,珪瞧入眼中,暗暗垂涎,便想同她狎昵,无如这位贺姨母,已经嫁人,不肯再与苟合,惹得珪心痒难熬,竟动了杀心,密嘱刺客,把贺姨夫杀毙。贺姨母做了寡妇,无从诉冤,只好草草发丧,丧葬已毕,即由宫中差来干役,逼令入宫。贺氏明知故犯,不能不随他同去,一经见珪,还有什么好事,眼见得衾裯别抱,露水同栖。冤家有孽,生下了一个婴儿,取名为绍,蜂目豺声,与乃母大不相同,想是贺姨夫转世。渐渐的长大起来,凶狠无赖,不服教训,珪尝把他两手反缚,倒悬井中,待他奄奄垂毙,然后释出。他经此苦厄,稍稍敛迹,但心中愈加含恨。珪哪里知晓,还道他惧罪知改,特拜为清河王。后来珪势益盛,纳妾愈多,一人怎能御众,免不得求服丹药,取补精神。哪知这药性统是燥烈,愈服愈燥,愈燥愈厉,遂至喜怒乖常,动辄杀人。长子嗣本受封齐王,至是立为太子,嗣母刘贵人,反被赐死。珪召嗣与语道:“昔汉武将立太子,必先杀母,实预恐妇人与政,所以加防。今汝当继统,我不得不远法汉武了。”汉武杀钩弋夫人,宁足为训?况珪曾赖母得立,奈何不思?嗣闻言泣下,悲不自胜。珪反动怒,把他叱退。待嗣还居东宫,还闻他朝夕恸哭,又遣人召嗣入见。东宫侍臣,劝嗣不应遽入,因托疾不赴。卫王拓跋仪前镇中山,为珪所忌,召还闲居,阴有怨言。珪适有所闻,便说他蓄谋不轨,勒令自杀。贺夫人偶然忤珪,亦欲加刃,吓得贺氏奔避冷宫,立遣侍女报绍,令他入救。绍本怀宿愤,又听得生母将死,气得双目直竖,五内如焚,当下招致心腹,贿通宫女宦官,使为内应,趁着天昏夜静,逾垣入宫,宫中已有人前导,引至内寝,破户直入。珪才从梦中惊醒,揭帐启视,刀已飞入,不偏不倚,正中项下,颈血模糊,便即毕命。莫非孽报。

绍既弑父,便去觅母。贺氏见绍夜至,问明情状,却也一惊,忙去视珪,果被杀死,不由的泪下两行。曾忆念前夫么?绍却欲号召卫士,往攻东宫,意图自立。卫士多不愿助绍,相率观望。适东宫太子拓跋嗣,使人报告将军安同,促令诛逆。安同慷慨誓众,无不乐从,遂一拥入宫,搜捕逆绍。卫士争先应命,七手八脚,把绍抓出,送交安同。安同迎嗣登殿,声明绍罪,立命枭斩。绍母贺氏,一并坐罪赐死。死后却难见二夫。于是嗣即尊位,为珪发丧,追谥为宣武皇帝,庙号太祖。后来改谥道武,这且慢表。

且说晋刘裕既平南燕,还屯下邳,意欲经营司雍二州,忽由晋廷飞诏召裕,促令还援。看官道是何因?原来卢循陷长沙,徐道复陷南康庐陵豫章,顺流东下,居然想逼夺晋都了。先是卢徐二人,虽受晋官职,仍然阳奉阴违,伺机思逞。徐道复闻刘裕北伐,致书卢循,劝他入袭建康,循复称从缓。道复自往语循道:“我等长住岭外,岂真欲传及子孙?不过因刘裕多智,未易与敌,所以郁郁居此。今裕方顿兵北方,未有还期,我正好乘虚掩击,直入晋都,何无忌。刘毅。等皆不及裕,无能为力。若我得攻克建康,裕虽南还,也不足畏了。”却是个好机会。循尚狐疑未决。道复奋起道:“君若不肯同行,我当自往。始兴兵甲虽少,也可一举,难道不能直指寻阳么?”循见他词气甚厉,不得已屈志相从。道复即还至始兴,整顿舟舰。他本预蓄异谋,尝在南康山伐取材木,至始兴出售,鬻价甚贱,居民争往购取,不以为疑,其实是留贮甚多,至尽取做船材,旬日告成,遂与卢循北出长江,分陷石城,舣舟东指。

晋廷单靠刘裕,自然驰使飞召,裕即令南燕降臣韩范,都督八郡军事,封融为渤海太守,引兵南行。到了山阳,又接得豫章警报,江荆都督何无忌,为徐道复所败,竟至阵亡。无忌系江左名将,突然败死,令裕也惊心。究竟无忌如何致败?说将起来,也是冒险轻进,有勇寡谋,遂落得丧师失律,毕命战场。当无忌出师时,自寻阳驶舟西进,长史邓潜之进谏道:“国家安危,在此一举,卢徐二贼,兵舰甚盛,势居上流,不可轻敌,今宜暂决南塘,守城自固,料彼必不敢舍我东去,我得蓄力养锐,待他疲老,然后进击,这乃是万全计策呢。”无忌不从。参军殷阐复谏道:“循众皆三吴旧贼,百战余生,始兴贼亦骁捷善斗,统难轻视,将军宜留屯豫章,征兵属城,兵至合战,也不为迟。若徒率部众轻进,万一失利,悔将何及?”无忌是个急性鬼,仗着一时锐气,径至豫章西隅,徐道复已据住西岸小山,带了数百弓弩手,迭射晋军。晋军前队,多受箭伤,不敢急驶过去,惹得无忌性起,改乘小舰,向前直闯。偏偏西风暴起,将他小舰吹回东岸,余舰亦为浪所冲,东飘西荡。道复乘着风势,驶出大舰,来击无忌,无忌舟师已散,如何抵当,顿致尽溃。独无忌不肯倒退,厉声语左右道:“取我苏武节来。”左右取节呈上,无忌执节督战,风狂舟破,贼众四集,可怜无忌身受重伤,握节而死。虽曰忠臣,实是无益有害。

刘裕得知无忌死耗,恐京畿就此失守,便即卷甲急趋,与数十骑驰至淮上。可巧遇着朝廷来使,急忙问讯,朝使谓贼尚未至,专待公援,裕才放心前进,行至江滨,适值风急波腾,众不敢济。裕慨然道:“天若佑晋,风将自息,否则总是一死,覆溺何害!”此时尚是一大忠臣。说着,便挺身下舟,众亦随下。说也奇怪,舟行风止,竟安安稳稳的驶至京口。百姓见裕到来,齐声相庆,倚若长城。越二日,裕即入都,因江州覆没,表送章绶,有诏不许。时青州刺史诸葛长民,兖州刺史刘藩,并州刺史刘道怜,各将兵入卫。藩系豫州刺史刘毅从弟,与裕相见,报称毅已起兵拒贼,有表入京。裕谓兵宜缓进,不可求速,遂展纸作书云:

吾往日习击妖贼,晓其变态,贼新获利,锋不可当。今方整修船械,限日毕工,当与老弟同举。平贼以后,上流事自当尽委,愿弟勿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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