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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成名后,我那不堪重负的“网络红人”生活

主人公:安安,女,20岁,大学生

1

我和董路是从小玩到大的死党,18岁时,我们又同时考入省城的一所高职学院。在我们宿舍,董路一直是个风风火火,性格直爽的大姐头,而我就像她的小影子,总是默默无闻地跟在她身后。

还记得有个夏天晚上,我和董路一起在澡堂洗澡,披着一身白袍子走来走去,董路就盯着我的胸部笑我,安安你怎么发育得那么好啊!羞得我直拿泡沫打她。那时我们好得真像亲姐妹,在一起亲热地打闹,开什么玩笑都不要紧。

大二开始,董路在淘宝开了一家内衣店,她说卖内衣很赚钱。我暗里佩服董路的胆识,像我们这种三类院校的学生,在外找家教兼职之类本属不易,许多同学都闲着,而董路想到了开网店。她为此还专门在外租了一间房,用来拍照和摆放模特。

为了使网店生意红火,董路动了不少脑筋,低价诱惑、礼品促销都用上了,但在多如牛毛的网店中,她的内衣坊并无多少特色,所以生意一直平平。有天我们正在一块上网,董路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跳起来:“安安,我想到好办法了!你一定要帮我!”

原来她在网上看到,有位MM用自己当模特试穿内衣,只露了个胸部就使网店变得生意红火。董路决定让我来当她的模特。这个大胆的想法当即令我顾虑重重:我行吗?穿得那么暴露不丢脸吗?万一被同学知道了怎么办?

但是董路很快打消了我的疑虑,她一面夸我身材火辣,就像明星代言内衣一样,只有有资本的人才能出镜,一面又建议我可以戴着墨镜拍照,图片再用电脑修修没有人会认出,再说现在大学生拍写真的到处都是,人家还放在摄影馆当招牌呢……最后,董路还提出要与我利益分成,禁不住她的一番软磨硬泡,我终于动了心。

拉上窗帘,褪去衣衫,当我画着精致的妆,泻下一头直发,再穿上董路为我精心挑选的内衣,竟然发现镜中的自己也有着千种风情。粉色的娇柔系列,淡紫的浪漫系列,黑色的性感系列,一桢桢唯美的画面渐而使我沉醉了,仿佛一个默默无闻的灰姑娘变身为魅力四射的内衣公主,我全然忘了刚开始的惶惑与羞怯。

本以为自己就这样定格成了董路网店的形象大使,坐着等收益就好了,没想到这件事竟会掀起更大的波澜。

半月后的一天,董路跑来告诉我两个好消息,一个是我们的网店终于火了!还有一个是,我现在更火!各大BBS的写真版现在到处疯狂转贴你的图片,好多网友向我索要你的联系方式,有的简直就成了你的“粉丝”……

我一听差点晕倒,原本我只是想帮朋友,没想到自己竟会一夜成名。

2

董路不愧为有魄力的大姐头,看到我这边风生水起便使劲在后面推波助澜,俨然当起我的经纪人。她帮我开了一个博客,发了我更多更美的性感照片到各大热门网站,吸引更多人过来看。她还向我灌输,出名要趁早,什么尺度不尺度,只要有机会你就上,以后说不定有唱片公司、演艺公司什么的看中你!

刚开始我还一愣一愣的,就像一般女孩面对明星梦的那种状态。后来董路带我到网站一看,上面满满的都是关于我的热议:“这个MM身材好辣,不比舒淇差!”“长得好像有点像林熙蕾。”“要是把太阳镜摘掉就好了!”“懂什么,那才叫神秘性感。”“安安我们支持你!”……一条条火辣辣的留言简直使我像飘到了云端。

短短数天,我的博客就挤进了某门户网站前50名,每天的点击率都有好几万,好像一时间我真的成了公众视线里炙手可热的“网络红人”。

那段日子,每当我上网看到那些蜂涌而至的所谓“粉丝”留言,还有一些来自四面八方的热烈求爱,我血管里的血液就突突奔涌着,兴奋、紧张而刺激的情绪笼罩着我,仿佛眼前有一条铺满鲜花的道路。我和董路常常在“卧谈会”时讨论,只要我有了名气,接下来采访、演艺机会肯定会有的,钞票也会有的,我出名了,我们的店也出名了……董路说,到时候我们就到那些高级名品店里,指着我们以前敢看不敢摸的奢侈品牌的衣服鞋子包包说,这个,这个,我都要了!我想象着这些情景,觉得自己好像飘在云端。

我决定了,要向全世界昭示,我就是安安,XX高职学院的安安,未来有着无限可能,值得老师父母骄傲、值得同学艳羡嫉妒的安安。

3

机会缘自一次“网络美女”大赛。

当看到某门户网站的选手征集广告时,董路鼓动我去报了名。经过董路精心包装的靓照和简介一发上赛事网站,我很顺利地成了热门选手。大量的粉丝涌来为我投票,“安安夺冠”的呼声也越来越高。

之后我受邀到北京参加总决选,因为大赛组委会只报销参赛选手的车旅费,所以董路没有跟来。送我到机场时,董路羡慕地说:“人红待遇就是不一样,这次一定能好好捞一笔。回来别忘了我的好处哦!”

我笑她都快变祥林嫂了,叫她放心等我的好成绩。飞机起飞的那刻,想着自己误打误撞的幸运,我充满了对未来“星途”的憧憬,也有着某种闯进陌生领域的不安。

成败在此一举。我以为只要自己尽力去表现了,一定能实至名归。所以第一天的泳装秀,我努力摆出最美的POSE,展现出最灿烂的笑容,装作自信从容地面对镁光灯。谁也没有想到,当时正值我的生理周期,我怀着多么大的忐忑才穿上暴露紧身的比基尼,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下一秒会出糗……还好,一切总算挺过来了。

第二天,选手们在网上公开与粉丝互动聊天。我正享受着各种溢美之辞时,没想到竟会有恶劣的谩骂传过来。

有的说,她开的那家内衣店卖的都是水货,欺骗消费者!

有的说,她才19岁胸就那么大,不知跟多少男人玩过!

还有的说,听说这女的在中学时就堕过胎!

……

或许这是其它对手的蓄意安排,也或许这是真正讨厌我的网民的诋毁,我努力抑制着愤怒的情绪,在心底一直对自己说:不要管这些,你无法做到让每个人都喜欢你。就这样,我努力保持着笑容,对每个提出问题的网友耐心作答。

可当我退入后台,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地滑出。是的,我只是一个草根红人,我没有强大的后台,所以我不能耍大牌,不能向主办方申请身体不适改变节目;所以我必须微笑着接受所有恶意的批判、诋毁乃至诽谤,不能当场拂袖而去,否则就会失去机会失去观众……我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希望将来有一天自己也能变得足够强大足够耀眼。

4

白天的节目排完了,晚上选手们在一块聚餐,大家热火朝天地谈论着娱乐圈的种种。有个主办方的小监制开口很神气:“像我们办活动要请明星助阵很容易,像XX很便宜,XX就稍贵一点,XX只要开口就能来……”这些XXX都是平常我们如雷贯耳的大牌明星,而现在他们只被贴上或便宜或贵的标签,如同超市待售的商品,等着人来挑选——大牌尚且如此,何况我们这些草根呢?我当下听了心里怪怪的。

筵席散场,我正要回宾馆房间,意外地接到某总监电话,说是有重要事务需当面通知,请我到一间VIP房。我整理好仪容匆匆赶过去,却看见房间里只有某总一个人。

“安安,坐下来,我们谈谈,”他递给我一杯红酒,“你是很有潜力的选手,但你知道,现在像你这样的草根偶像太多了,三天两头就冒出一个,但真正能经过包装大红大紫的却不多。说真的,唱歌演戏你们没有任何专业基础,网上炒你们也只是为了一时的噱头。娱乐圈新人个个等着出头,就你,露点胸部算什么……”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我只觉得浑身凉透。原来过去,我一直对这个圈子知之甚浅,我一直单纯地以为只要有魅力有人气就可以风光无限。

“不过,或许我可以帮帮你,”某总又话锋一转,“这次大赛是我们网站主办,你能拿个好名次也算抓住了一次好机会……”

在他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下,我再笨也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男人的手臂环过来。我连忙如坐针毡地婉拒说:“对不起,今天我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了。”

“你就别装了!像你们这些在网上玩的,都很热辣大胆的……”他的表情透着不屑,仿佛我这样的草根多么廉价,能陪他这样破网站的总监玩玩已是值得庆幸了。

“请你放手!”我一把推开他,一记耳光甩过去,然后不管不顾地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只剩下掌心里钻心的灼痛。

如果这就是所谓圈里的“潜规则”,我宁可不要。

5

比赛结束,我名落孙山。

身心俱疲地回到学校,我把自己关在董路租的屋里,哪儿也不想去。我害怕一走出去,周围的同学便会用有色眼镜看我,仿佛我正一丝不挂地呈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会说:“看,她什么都敢露,她堕过胎,她被包养了……”

原本我是如此敏感脆弱的女孩,并不能适应所谓成名的生活。

我对董路说,请把网店上我的照片全部撤了。我要让一切结束。

“安安,你疯了!”董路显得不可思议,“我们之前付出了多少心血,你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你知道要不是我当初暗里把你的图片拿到各大BBS转贴,还马不停蹄地帮你删那些恶毒的留言,你根本就没有现在的名气!”

“够了!那些贴着你网店LOGO的照片,天知道让你暗里赚了多少,你一面进水货,一面又瞒着我帐务,结果害我什么也没得到还惹得一身臊!”我再也忍不住地倾泄出心中委屈。

“呵,那也是你自己不自爱!人家都说你跟不少男人玩过,还堕过胎,这次比赛虽然没拿到名次,听说也被某位老总包了,按理说你得到的这些应该跟我分红才是……”这一刻,董路瞪着我的眼神让我感觉如此陌生。这些话我原本在网上看过许多次,但真正从我最好的朋友口中说出,我还是感到刺骨的心寒。

原来在看似诱人的利益前,我们曾经的友谊会变得如此脆薄。

直到现在,我的各色“艳照”仍在各大网站流传,我的名字仍然是网友们闲暇时的谈资,董路的网店仍经营得异常火爆。

没有人了解我心底的伤痛。

娱乐圈已不能勾起我的热望,我只希望现实真能如某总所说,这一阵炒作的噱头快快过去,马上有新的网络红人出来代替旧的,让我的生活重回昔日的平静。

停下“虚荣”:当下的时代,平静的心灵才是真正的奢侈品

我的一位朋友老丁,是位典型的钻石男,不少单身女孩青睐于他,其中A、B两位大家都觉得不错。其中小A工作最好,在银行从事高级职位,吃穿用度事事讲求格调品质,对未来人生颇多规划;小B年轻漂亮,是单位一枝花,喜欢撒娇,追求浪漫。而老丁在接触两人一段时间后,却果断选择了另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C。

小C26岁,工作、年龄、外貌都不占优,只是她的笑容,像冬日里暖和的阳光一样令人舒心,和她谈话,颇多见解也如一泓清泉注入人心。

据说小A小B每每把自己包装得精致完美来赴约,小C则总是展现出真实自然,很舒展的生活状态。

我会心地问起老丁选择小C的原因,果然他说,小A和小B都让他感觉到累,她们条件不错,但想法太多,她们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比别人幸福,比别人风光,她们爱上的不是他,而是别人眼中的优质男;而小C已沉淀下来,令他最安心,她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不是没有能力为小A和小B送奢侈品讨她们欢心,但他觉得,当下的时代,平静的心灵才是真正的奢侈品,千金难买。

是的,这个时代,诱惑太多,永远有比你漂亮能干的,比你风光的,比你有名有权有钱的,你费尽心力去追逐,结果却可能是让自己累,让别人累。

为什么一定要证明自己有多好?

为什么一定要让别人来艳羡,嫉妒?

尤其是,没有必要为了追逐虚荣,违背自己的心,做自己不擅长的事,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造成对自己的伤害。莫泊桑的《项链》里的妇人多么可怜,借了一条项链来装饰自己,弄丢后却劳役终生来偿还。

人活到最后,都是活内心。年长者会告诉你,他们第一眼就能判断你是怎样的质地。为何?因为外表便是你内心最直观的佐证。一个内心虚荣、追名逐利的人,必然眼睛时刻盯着名利处,不断羡慕他人,与他人攀比,活得蠢蠢欲动、左右张望;一个内心坦荡、心胸宽阔的人,他话语不多,但始终微笑,有着强大的心理承受力,对外界的影响不动声色。前后两者,谁更游刃有余?一看便知。

一切都是欲望惹的祸。因为欲望太多,诱惑太多,所以人便活得如此不真挚,远远游离了当初的本质。为什么我们会惆怅地怀念起儿时的纯真烂漫?那时候的我们虽然不曾拥有丰足的物质,但我们简单,我们开心;为什么我们会在经历得失时,走向极端,并有许多人放弃自我,结束自我?因为我们没有看淡人生,没有放下欲望。

要知道,所有短暂的风光都是浮云。失去了,无需惆怅,因为停下虚荣,你的心会更轻松清朗;平静下来,你会获得更多滋养内心的力量。

有时我刚从别的男人床上离开,孙雷的电话就进来了。我们如常甜蜜地问好,闲聊。我故作镇定地解释一句:“刚才手机没电了,所以你没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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