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你还让我复查？你这是在逗我好玩呢？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重新检查一遍吗？”苏铭堔淡淡的问。
秦初姚摇头，立即追问：“为什么？”
“你心里太过浮躁。”苏铭堔收起她桌上那叠文件，“现在有没有觉得安静一些？”
比起上午，现在确实静了不少，但是……
“你也听到那些传言了？”分明已经知道答案，可她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也因为侥幸，那颗刚觉得静下来的心又在忐忑不安起来。
让她浮躁的从来不是谣言本身，而是听到谣言后的他会作何感想。
苏铭堔看着她，嘴角牵起一丝玩味，口气却是一本正经，“具体来说应该是看到？”
看到？
本就忐忑紧张的秦初姚，这下是真有些懵了。
苏铭堔拧了拧眉，似是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而后倾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的笔记本上敲击……
秦初姚身子稍稍后仰，尽可能的把空间让出来，但属于他的气息还是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涌进鼻腔，她坐在充满他气息的空间里，心猿意马，心脏好似不属于自己，随时都可能冲破喉咙，飞奔向他。
像是当年刚确认心意的自己，第一次跟他同床共枕，不，不对，那时候的自己好像比现在更狂乱一些。
找到自己要找的内容，苏铭堔直起身，将笔记本正对着她，示意她自己看。
好几秒，秦初姚才从迷乱中回过神来，待看到笔记本上的内容，倏然瞪大眼睛，快速移动鼠标，直至拉到最低层，一颗心也随着这些内容起起伏伏。
苏铭堔打开的是公司内部的BBS，里面有一篇关于秦初姚的帖子，图文并茂，亦真亦假，真的是她的身份，秦家长女，假的是她私生女这个身份；真的是她从前的模样，假的是她整容的信息；真的是她曾被校方判为盗窃，跟教授私通，但最后证实这些全都是被人诬陷，而关于这件事的最后证实，这篇帖子只字未提；真的是……
她确实跟苏铭堔认识，假的是她是因他的关系才能坐上首席秘书这个职位。
“你……”秦初姚心乱如麻。
如果他到现在都没想起她？如果他信了这些传言，如果……
她所有的如果都终结在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他说：“从你进公司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认出你了，只是还有些不确定，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苏铭堔的目光还停留在笔记本最后的那张照片上，那是他们上高中时拍的照片，那时候的秦初姚留着极短的头发，整齐厚重的刘海，遮住整个眉眼，宽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有些紧绷……
还差3分钟，写不完了，先传上，错字什么的也没时间检查了，大家就讲究点吧，容我哭会
苏铭堔的目光还停留在笔记本最后的那张照片上，那是他们上高中时拍的，那时候的秦初姚留着极短的头发，整齐且厚重的刘海，遮住整个眉眼，宽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略显紧绷，过于沉静的脸看着有些冷，也有些阴郁，整个给人的感觉，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阴沉，灰暗。
任谁也无法将照片里那个胖胖的假小子，跟现在这个真女人相连接，就像是沙漠的烈日，江南的细雨，完全没有可比性。
记得当年初见时，苏铭堔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喂，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苏铭堔想到的这些，秦初姚想到了，苏铭堔没想到的，秦初姚也想到了，但她的主要思绪还停留在苏铭堔那句，“从你进公司的第一天我就已经认出你了。”
既然认出又为什么只字不提？
“为什么你都不说？”秦初姚问出心里的疑惑，而苏铭堔不会明白，她问这话时候是怎样的心境。
“那你呢？”苏铭堔看着她反问，“你又为什么不说？还装作跟我不认识？”
“我……”秦初姚垂下眼眸，声音轻柔缓慢，“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更何况……”那时候的我那么糟糕，又那么不讨喜，我想让你认识全新的我。
后面的话秦初姚没说出口，私心里，她希望他记得她，又不希望他记住。
她很清楚的记得，毕业前他曾跟她说过的话，他说：“女孩子还是该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该修身修身，该打扮打扮，争取大学的时候找个男朋友，女孩子嘛，还是要有个男人保护比较好。”
他说得轻松，她听得伤神。
苏铭堔沉默的看了她一会，拿起她桌上那叠文件，彷若无事的吩咐：“给你半天假期，把这件事解决掉，如果需要可以找公司协助。”
他指的是这篇帖子，至于她方才的问题，他始终没有给她答案。
“你信我吗？”秦初姚突然站起来，对着他背影问。
这个问题对她而言特别重要，她希望他能够回答。
苏铭堔顿住脚步，沉默的时间有些久，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才开口，“如果你还是你，那我信。”
如果不是……那就只能另当别论。
秦初姚问的是帖子上的言论，而苏铭堔答的却是包含帖子但比帖子更为广阔的范围。
秦初姚站在原地，看着他的一步步离开，直至总裁办公室的门彻底关上。
苏铭堔把手里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进到里间休息室，想睡个午觉却怎么也睡不着，关于秦初姚那个没被他回答的问题，他有好几个答案。
他一时没有适应，他想看她要装到什么时候，他想让她自己坦白……
当然，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最重要，也是他最介怀的一点……
他无法回答。
六年未曾踏入国土，整个A市认识并记住她的人并不多，能如此清楚这些事件始末并找到照片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而愿意费尽心思诋毁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对这篇帖子的发布者，又或是幕后主使者，秦初姚早在看到帖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
秦初姚找到网络全部，让他们帮她揪出这篇帖子的发布者，也就这整件事中的枪手。
光是公司总部就有上千个员工，若是让她自己找……
她实在没必要把时间跟精力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不出半个小时，网络部就把这位套小号的枪手给揪了出来，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姑娘，那一脸的青涩，怎么看都像是刚踏出校门的嫩芽。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秦初姚面色沉静，并不见一丝恼怒。
小助理抬眸看了眼秦初姚，又垂下，十指不安的搅在一起，紧咬着下唇，纠结好半响才认命的点头，声音轻缓诚恳又有些楚楚可怜，“对不起，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这样做的，求你不要让公司开除我，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微微扯了扯唇角，秦初姚直视对方双眸，直接切入主题，“那个人是谁？”
小助理愣了一下，随即明白秦初姚问的是指使她做这件事的人，连忙摇摇头又赶紧说道：“我是在酒吧兼职的时候被她找上的，她带了帽子跟墨镜，她也没有开口说话，她是用纸笔跟我交流的，她说只有我把你这些信息在公司扩散，她就给我五万块。”
闻言，秦初姚心里的猜测已经得最后的确定，但她还是问了一句：“这个她是女的？”
“嗯嗯。”小助理连忙点头，紧接着又开始求情：“秦秘书，我跟你道歉，我马上就删除帖子并帮你澄清，但求你不要让公司开除我，我……我奶奶生病住院了，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小助理头垂的低低的，声音也带着哽咽。
如果不是为了奶奶，她也不会做这种事。
秦初姚看着她，沉默好久，久到小助理都以为她忘了她的存在。
“帖子你不用删，我也不需要你的澄清。”秦初姚起身，无论是神情还是语气都一如既往的淡然，“没你的事了，下去上班吧。”
“秦秘书……”小助理也跟着起身，不知为何，她觉得此刻的秦初姚有些落寞。
“如果你还想要这份工作，就把酒吧的兼职辞了吧。”秦初姚顿了片刻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而她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不会追究小助理散布谣言的事。
她自认自己不是圣母玛利亚，她只是刚好想起了外婆……
走出奥睿大门，站在车来车往的街边，秦初姚抬头看看蔚蓝的的天空，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别嫌我堔嗦，这小助理以后还会出现的
挂掉电话，秦初姚又在街边站了一会，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才招手拦了辆的士，前往A市最大的商场，为秦兼秉挑选一份礼物。
这一逛就逛到下午五点，准时接到秦兼秉的电话，说他现在就去奥睿接她。
即便是透过电话，秦初姚也能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很好，很愉悦，甚至还带着点激动。
分离六年，怨了自己近十年的女儿终于愿意回家，他能不感到高兴吗？
秦初姚唇角浅浅勾起，半分戏谑半分苦涩。
“我没在公司，我在世袭大厦这边。”与秦兼秉的热络相比，秦初姚的态度显得过于淡然，而这份淡然在这个时候，尤其在对方的映衬下，会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不过十几分钟，秦兼秉的车就出现在秦初姚眼前，她暗暗算了下，若是以寻常车速，从秦氏到世袭至少也要半个小时。
“以后别把车开这么快。”略带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父女两都略微愣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