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决裂

祝萌已经连着加了一个月的班，才终于设计出了她自己满意的装修方案。在这一个月里，她几乎每天都在公司呆到深夜，回家洗了澡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她不知道赵军到底有没有跟他父亲说他们的事，反正她爸是没有跟她提起过，不过也许是因为她工作太忙他找不到机会与她说。

“Judy，你进来一下。”祝萌刚到公司就被老板叫进了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林总？”祝萌带上门，疑惑地问。

她的老板林哲是一个一向不苟言笑的人，做事也是异常严谨，不容得有一丝的差错，因此祝萌平日里对他也是有几分敬畏，做事也分外地小心翼翼。

“就你那个case，方案我拿给客户看了，他有些地方不是很满意。”林哲往上推了推眼镜，声音平板没有起伏。

“哪里不满意？”祝萌倒没觉得意外，毕竟每个人的品味不一样，自己喜欢的不一定客户就会满意。

“你待会儿去一趟茗雅别苑，客户会在那儿等着你，亲自跟你探讨方案。”林哲说完递给祝萌一张纸条，上边是一串数字，“你到了那边打这个电话就行。”

祝萌稍稍瞟了一眼，将纸条揣进口袋里。

“我知道了。”她说。

祝萌到了茗雅别苑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等在那里，一见到她便立刻迎了过来。

“祝萌小姐？”男人不确定地问。

“是我。”祝萌主动伸出手去，男人盯着她的手犹豫了片刻，最终仍是没有握上。

“不好意思，我个人有点洁癖。”男人尴尬地笑笑。

祝萌收回手，微微一笑表示理解。

祝萌设计装修的是一间两居室的公寓，一百来个平方。客户的要求不多，甚至可以算得上没有，完全就放手由着祝萌的性子来，但其实这样的客户才是最让她头疼的。因为没有要求，所以她之前的一段时间完全就找不到方向，最后没有办法才只得按照自己心中理想的房子来做方案。

“请问，您对我之前做的方案有哪些地方不满意呢？”祝萌问得很诚恳。

男人拿出她的设计图，上边多了许多圈圈点点的痕迹。男人对照着那些圈出来的地方，一点一点地提着意见，祝萌也都仔仔细细地一条条记下。

“就这些了。”男人说完似乎长舒了一口气。

祝萌点点头，在屋子里逛了一圈，脑子里想象着装修之后的模样。她最后又跟男人确定了一些细部，才拿着设计图离去。

送走祝萌后，男人走到隔了一个过道的对面去按了门铃。门开了，男人对着沙发上正在看监控录像的顾辰毕恭毕敬地说：“顾总，祝小姐走了。”

“嗯。”顾辰回应了一声，视线却一直凝在电视屏幕上。

男人见此情景，识趣地退了出去，还没忘记带上门。

顾辰将录像倒回去又看了一遍。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工作的样子，眉头微皱、认真地讨论方案的她更添了别样的魅力。

他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他没有办法去数，这段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他早已不知道今夕何夕。

那晚的话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是真的生了气，耍了点脾气。他以为这样她就会觉得内疚，就会哄他，留在他身边。可是她没有，最后甚至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看着她一步步走出他的家，不，那是他用心布置的他们的家。她走远一步，他的心就愈疼一分，最后甚至疼到麻木。

家里的东西没有一件幸免于难。他看着一地的碎渣，心中突然涌出一个想法。如果他捡起一块儿，在手腕上划上一道，那么，她会不会回来看他。实际上他也真的捡了，却在快要划上手腕的时候停了下来。他想起祝萌曾经说过的话——只有懦弱的人才会选择自杀，而她，讨厌懦弱的人。

他已经被她放弃了，可是他还不想被她讨厌。恨恨地扔掉手中的玻璃碎片，他睁眼躺在沙发上直到天亮。

如果不是助理火急火燎地找到家里说公司出了问题，他断然不会恢复清明。

他每日开车去她家，也不现身，只停在楼下的黑暗角落里。开始的时候他还看见过几次赵军送她回来，可是后来赵军再没出现过，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还要不要再执行下去。再后来，他知道她找到了工作，他便挑了一处房子让人找到她的公司并点明让她来负责装修。而今天的这一切也是他刻意为之，只是为了能够见她一面，即使是隔着屏幕，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祝萌没想到会在公司楼下碰到赵军。

“你怎么在这里？”她吃惊地问。

“等你。”赵军说，脸色很自然，“刚才我去你们公司，他们说你出去了，所以我就在楼下等。”

“有什么事吗？”祝萌问。虽然每次两人的约会都是赵军主动约她，但也从来没有来她公司找过她，所以她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请你继续和我假扮下去。”赵军的眼神却很真挚。

“为什么？”那天他不是说要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么？

“赵家和祝氏的合作案似乎最近遇到了一些阻挠，我认为，我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赵军的嘴角挽起一个嘲讽的笑容。

然而这对于祝萌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明明事情已经向好的方向发展了，为什么一下子又成了这样？那个打压她们家的人，到底是与她们家有着多大的仇恨，才能锲而不舍地一次次整垮她们？她心中的恨意慢慢涌了出来，如果让她知道了是谁，如果让她知道了……就算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别说她一个人了，就连整个祝氏在那个人眼中都如同蝼蚁，轻轻一捏便会万劫不复。

“如果真是因为赵氏与祝氏合作才招来横祸，我想你父亲应该不会再让我们在一起了才对。”祝萌苦笑。

“若我执意与你一起，他的反对又能有什么效果？你不是无权无势的小家庭里出来的，我父亲不能把你怎么样。”赵军一派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