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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穷困而又快乐

安徒生父亲是个鞋匠,母亲是个洗衣妇,夫妻俩终日忙碌,可还是过不上富裕的生活。安徒生的诞生,给这个靠修鞋谋生的家庭带来了许多乐趣,也增添了许多希望。

爸爸虽然是一个补鞋匠,头脑却很聪明,而且还会写诗呢!

当他一念起故事或诗来,全身就会涌起一种愉悦的感觉。因此,安徒生身上,多少也有一点这方面的才华。

安徒生的妈妈比爸爸大两三岁,但夫妻俩相处得很和睦。安徒生就这样很幸福地在相亲相爱的父母手里,被抚育长大。

安徒生的妈妈非常疼爱安徒生。妈妈总是省吃俭用,省下钱来给孩子做新衣服,这样一来,尽管安徒生是穷人家的孩子,可是如果不看他脚上穿的木鞋,还会以为他是谁家的小少爷呢!

一天,妈妈把安徒生放在膝上,说道:

“安徒生,你跟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一样地舒服呢。我小的时候,那才苦呢,因为我的爸爸妈妈硬把我赶到街上去当叫花子。可是,我又不会向人家要钱,所以,我曾在奥登赛河桥下哭过一整天呢。”

妈妈淌着眼泪诉说往事。安徒生听着,也跟着哭了起来。

妈妈那时连饭都吃不上,更不用说看美丽的图画、读好看的书、做有趣的游戏了。她连进学校大门的机会都没有。妈妈虽然没有文化,但善良勤劳,什么苦都能吃,对安徒生也寄予很大的希望。

安徒生的爸爸整天坐在小凳子上辛勤地工作,在他的身边堆放着各种材料和工具。他的工作台上面挂着一个小书架,上面摆着他收集的书,有《阿拉伯故事集》、荷尔培尔的喜剧和丹麦文译本的莎士比亚剧本。

当安徒生长大一点以后,爸爸就会在吃过晚饭以后念书给他听。另外,有时候安徒生在外面受了欺侮张着嘴巴要哭的时候,他也会马上放下手里的工作,对儿子说:“来,别哭,我来讲个故事吧。”

于是,遥远国家的国王啦,沙漠里的探宝人啦,奇异的名胜风光啦,从爸爸口中娓娓道出。每次,小安徒生用手托着下巴,睁大眼睛,静静地听着,显得那么入迷。

安徒生的祖父,本来是生活很优裕的农人,后来因为接连遇到家畜死亡、房屋遭火灾等灾祸,所以发疯了。

他的祖母在万般无奈的情形下,带着他祖父,搬到奥登赛镇上来。

那时候,安徒生的父亲还是一个少年,因为心灵手巧,就被送到皮鞋店去当学徒。

安徒生的爸爸小时候渴望上学念书。他乞求父母把他送到拉丁学校去学习,但家里实在太穷,实在负担不起这所学校的学费,于是父母让他到一所慈善学校念了点书,后来便叫他当了一名鞋匠,靠这门手艺来养活自己。

搬到奥登赛来以后,老祖母就用全部积蓄,买了一幢小房子,让安徒生和祖父两个人住在那里。她自己到一家慈善精神病院帮人家收拾庭院,以便得到工资养活家人。

安徒生祖母的外婆,是德意志大都市卡塞尔的一家贵族人家的小姐,因为和一个喜剧演员结婚,遭到家人的反对,才被迫从故乡逃了出来的。这是老祖母讲给安徒生听的。

“安徒生,正因为这样,我们做子孙的都要吃苦,来替老祖宗赎罪。”老祖母常常对安徒生这样说。

没有正规地上过学,一直是安徒生父亲的一块心病。有一次,拉丁学校的一个小学生到他家来让他做一双新鞋子。

爸爸一看见拉丁学校的学生,就很热情地答应着说:“好的,好的,快坐下,让我量量你的脚。”

这时,学生翻开了手里的教科书,等到把脚的尺寸量好以后,那学生开口了:“老板,这是德意志大诗人歌德的文章,真了不起呢!”

接着,他们又谈论起英国大文豪莎士比亚来。这时,爸爸的眼睛更加闪闪发光,而且,深深地被那本教科书给吸引住了。

安徒生无意中看了爸爸一眼,奇怪地发现爸爸眼里噙着泪水。等那个小学生走后,爸爸对安徒生说:“孩子,你听着,等你长大了,一定要拼命地念书!我可是没有这个机会了。你就沿着这条路向前奔吧!”

这天晚上,爸爸一直闷闷不乐,一句话也没说。

不过,叫安徒生高兴的是,爸爸来了兴致的时候,便把他带到野外的树林里去。那儿遍地长着雪白的白头翁,蝴蝶跳舞,蜜蜂歌唱,安徒生叫着笑着,是那么的快活。爸爸看见了长腿的鹳鸟,就讲开了,说鹳鸟是从老远的埃及来的,那儿有高大的金字塔,有炎热的太阳,鹳鸟要到埃及去过冬,穿过大洋大海,所以鹳鸟会说埃及话。

“干吗到埃及那么远的地方去过冬呢?就在咱们这儿过好了,我给它们做窝,给它们弄吃的,就在咱们家的顶楼上面!”

听了儿子稚气又认真的话,鞋匠笑了:“那你要学会讲埃及话,不然怎么邀请它们来呢?”

然而,更多的时间,他只是坐在那儿,仰望天空,沉思不语,让儿子自由自在地四处玩耍。

安徒生在那里总是一会儿把杨梅串在一根根苇草上,一会儿用采集的野花编织成一个个花环。有时,儿子的兴高采烈感染了鞋匠,鞋匠就站起来跟儿子一起奔跑玩耍。

有时候,他带着安徒生不知不觉走得太远了,安徒生年纪太小,走不动了,鞋匠就让小儿子像骑马一样骑在脖子上,这样骑着他走路。

每年的复活节期间和五月初,田野和林间一片新绿。安徒生的母亲也高高兴兴地穿上她那平时舍不得穿的印花布长衫,跟丈夫一起陪儿子去玩。这件印花布长衫,是她唯一的一件节日盛装,她只在参加圣诞仪式或重大节日才穿它。

“走吧,安徒生,今天要玩个痛快,多捡些小树枝回来玩。”

妈妈就带着安徒生,东跑西跳地玩个痛快,留下独自想心事的爸爸。

他们捡了好些碧绿的山毛榉树嫩枝和一些别的花草,带回家来。妈妈把山毛榉树的嫩枝插在壁炉后面,其他的花都插在屋顶的梁木上,弄得屋里好看极了。

“你看,安徒生,这条嫩枝,竟有这么长。”

妈妈望着一条嫩枝,高兴地对安徒生这样说。

妈妈喜欢把插在梁木上的花枝,先定好号数,然后,按照花枝的长短,占卜大家的命运。而每一次,妈妈的花枝,长得可以活到100岁。

对这种占卜,安徒生也很感兴趣。

这一天,安徒生独自一个人,在那开满了红的、黄的、紫的、彩虹般的玫瑰花坛中,默默地、仔细地看着那些在花叶中穿梭的蜜蜂。

“安徒生,你出来看看,很好玩呀!有一个样子很古怪的妖精,就要从山毛榉的树林里经过呢。”

他听到了红鼻子波尼在街道的转角处叫他的声音。

波尼是这街上最顽皮的孩子。他虽然常捉弄安徒生,可是,今天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友善,因此,安徒生就很高兴地跑到街上去。

不多久,波尼停下脚步大声嚷着:

“快来看呀!妖怪出现了。”

安徒生一听,又害怕、又兴奋,急忙从那长得很密的山毛榉树叶缝隙间,睁大眼睛看着。

果真有一个上身穿着军服的人,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篮子,迈着狂舞般的脚步,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一阵哄笑声,从安徒生后面传过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这时候,安徒生才明白大家是在捉弄他。安徒生感到很难过,不禁掉下泪来。原来,那个手里提着一只大篮子的“妖怪”,就是安徒生的祖父!

祖父患了疯癫病,常常穿起稀奇古怪的服装,在镇上到处乱跑。被人家认为“妖怪”,那当然是不足为奇的。

不过,幸好他祖父并没有做出什么凶暴的举动来。他一有空,就用木头雕刻些兽头人身的怪人和长着翅膀的小兽,放在那只大篮子里带到郊外,和农家主妇交换些火腿或面粉等食物。

今天,他一定又要到郊外农人家去做买卖了。

波尼这些邻居的笑声,让安徒生心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他想,祖父的疯癫症,一定会遗传到自己身上,所以很难过。

他一跑回家里,一声不吭,也不看一眼父母,便爬上梯子,蹲在屋顶的玫瑰花坛下,放声大哭起来。

从他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犹如雨下!透过泪眼望去,那些玫瑰花的颜色,真像七色的彩虹,“安徒生,什么人又欺侮你了?”

妈妈看他有些反常,慌慌张张地走到他的身边来:“孩子!不要哭!爸爸说,他还要继续把昨晚的《天方夜谭》讲给你听呢!”

说着,就把安徒生抱到了楼下,走到爸爸修理皮鞋的地方去。

爸爸把腿上的皮屑掸掉后,说道:

“安徒生,跟妈妈两个一起在那里坐好,今天,我要讲《翔空的木马》给你听。”

爸爸边说边从排列在工作台后面架子上那些五颜六色的书中,抽了一册出来,开始讲故事:“从前,在一个住着黑金王子和百合公主两兄妹的王城里,来了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带来一匹会飞到天空的木马……”

这实在是一个非常好听的故事。安徒生听得入了迷,就把他所受的委屈全都忘掉了。

时间飞逝,安徒生也一天一天地长大。

小安徒生最常去玩的地方是他家房后的一片场地,他管那儿叫做“我家的花园”。虽然那儿只有一些篱笆和几株醋栗树,可是他把妈妈的一条围裙拉开,他坐在这“帐篷”里倾听鸟儿悦耳的歌唱,凝视太阳照射下的树叶和天上慢悠悠飘浮着的美丽云彩,可以坐上好长的时间。不论天晴还是下雨,安徒生总是坐在他搭的那个布棚底下,一坐就是一整天。那座水磨坊现在还保存在原地,去安徒生故乡参观的游客,总要去亲眼看一看这个曾经给安徒生幼小心灵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

为了排遣内心的孤独,小安徒生到处找小伙伴们玩耍。但是,一些富人家的孩子一看到他,就对他讥笑谩骂,说他是“贱人的崽子”,并时常追打他。瘦小的安徒生无力与他们抗衡,只得整天躲在家中。父亲看到这种境况,心情十分难过。为了抚慰儿子,他有时不得不放下活亲自陪小安徒生玩,并时常给他讲些童话故事。故事中那些活泼可爱的人物、迷人的情节,启发了安徒生的想象力,陶冶了他幼小的心灵。

父亲陪安徒生玩的时间毕竟是有限的。为了不使安徒生过于寂寞,父亲给他做了一些木偶玩具。父亲的手很巧,那些木偶玩具做得非常精细,简直是活灵活现,仿佛个个都有生命一般,令安徒生爱不释手。从此,安徒生就和木偶们结下了不解之缘,不仅白天跟它们一起玩,就是晚上睡觉时,也把它们摆在自己的床头。

看见这些可爱的木偶,安徒生就如同看见自己最亲密的伙伴们一样。每次与它们玩耍时,他就把它们装扮成各种各样的人物,有英俊的王子、美丽的公主、有钱的绅士、穷苦的农夫、善良的修女,还有恐怖的巫师等等,然后根据自己的想象编剧和导演出一幕一幕的木偶戏。为了使自己编排的故事更真实,更生动,他还特意请父母亲作他的“艺术顾问”。一家人过得其乐陶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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