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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凶禽猛兽(5)

他带着妻子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密林中跋涉了一天,在山洞里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吃过干粮又上路了。今天的路比昨天难走多了,一条荆棘丛生的羊肠小道在崇山峻岭中蜿蜒前进,驮着秀珍的驴子好几次都差点失足掉下悬崖。中午,他们穿过一个叫鬼门关的峡谷之后,决定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吃点干粮再走。这时,秀珍忽然惊叫起来:“刀哥,你看,那是什么?”柴刀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山坡上,正有一股浓烟滚滚升起。浓烟越来越浓,越升越高。柴刀的浓眉皱紧了:“看样子是有人遇到了危险,所以放烟求救。”秀珍看着他说:“刀哥,你过去看看吧,看能不能帮帮人家,我在这儿等你。”“好吧,你千万别走开,我很快就回来。”柴刀咽了一口干粮,挎上猎枪朝着浓烟升起的方向跑去。

大概过了一支烟的工夫,他赶到了浓烟升起的山坡下,抬头一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山坡之上,正有四男一女五个人被一群饿狼围在中间。那四个男的正手持树枝、石头与狼对峙,那个女的正在拼命地放烟求救。柴刀数了一下,围住他们的一共有七匹狼,个个龇牙咧嘴,团团围住他们发出低沉的嗥叫声,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扑过去将那几个人撕得粉碎。他没有多想,忙蹲到一棵大树后面,瞄准那匹最凶狠最高大的狼,“砰”的一声,开了一枪,枪声响彻山谷。那匹老狼中枪倒地,连挣扎一下的机会也没有便一命呜呼了。

震耳欲聋的枪声使狼群怔住了。趁狼群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柴刀又连开三枪。在村里素有神枪手之称的他弹无虚发,立时又有三匹恶狼被击中头部,倒地身亡。但就在他再次往枪膛里塞子弹的时候,剩下的三匹狼终于反应过来,发现了躲在树背后的他,长嗥一声,放弃对那五个人的进攻,一齐朝他扑过来。他大吃一惊,忙边上子弹边疾步后退。但有一匹身体强壮的狼跑得特别快,他刚后退四五步,那狼便已奔到跟前,纵身向他扑过来。刚好这时柴刀已将子弹推上膛,顺手一枪,子弹射中它的肚子。它“叭”的一声跌落在地,惨叫着挣扎起来。

其它两匹狼见状并不胆怯,反而更加凶狠地向他扑来。再上子弹显然已来不及,柴刀急中生智,抡起枪柄朝一匹已经扑到跟前的狼挥去。“砰”一声,那匹倒霉的狼被枪柄打中头部,顿时脑浆迸射,倒在地上。但与此同时,他也被紧跟而来的另一匹恶狼猛地扑倒在地上。恶狼张嘴便咬向他喉咙。他大惊失色,忙扔掉猎枪,用双手分别钳住恶狼的脖子,使它无法伸嘴咬他。恶狼扑在他身上,虽然一时无法咬到他,却也不甘心就此放弃。人狼对峙,形势十分危急。而刚才被狼群围住的那四男一女的五个人从未经历过如此惊险的场面,一时之间都吓呆了,竟无人上来帮他解围。

柴刀的手渐渐软了,额头上冒出一排冷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声,紧接着就看见一条影子向他奔来。是猎犬赛虎。赛虎跑得飞快,怒吼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一口咬住了恶狼的咽喉。那狼自知不敌,挣扎开来,嗥叫着负痛而逃。赛虎还想去追,却被柴刀叫住。

柴刀牵住赛虎,掉头欲往回走。这时,那四男一女的五个人忙快步追上来。“英雄请留步!”他们一齐喊道。柴刀转过身看着他们问:“你们还有啥事?”那五个人赶上来,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对他恭敬地说:“我们还未谢过英雄相救之恩呢。”柴刀一见这几个人西装革履,说话文绉绉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我叫柴刀,不叫英雄,这种事谁碰上也会伸手帮忙的。”说完他掉头就走,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着这几个人说,“看样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吧?怎么会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被狼围住的呢?”

那五个人中,一个戴眼镜留分头的小青年忙站出来说:“对,对,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们是从台湾来这里考察的。我们准备在这儿投资兴建一个旅游开发区。”他指指那个年约四十来岁头发梳得油光可鉴的中年人说:“这位是我们总经理,康达腾康总。”柴刀想起来了,早前在村头的广播里听过这个名字。那戴眼镜的青年接着介绍,指指康达腾身边一位穿白色裙子的十八九岁的少女说:“她是我们康总的千金,叫康小燕,是专门跟我们一起来游玩的。这位是我们公司项目部的经理胡不凡。”他指指康达腾右边的那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之后,又指指康达腾身后那个身材高大威猛长相帅气眼露精光的年轻人,“这位是我们康总的贴身保镖,叫雷猛。”

柴刀听到这里,不由心中暗笑:还是保镖呢,刚才差点连自己的命也没保住。眼镜青年指指自己说:“鄙人是康总的高级助理刘逸飞。昨天上午,我们上山考察景点,镇里本来是要派两名导游给我们,但康总不想要,说自己进山自由,想看哪儿看哪儿。谁知到了昨天下午,我们回去时却找不到路了,手机又没了信号,无法与镇里联系,转来转去一直转到今天上午,不知不觉就转到这儿来了。刚才一不小心,就遇上了狼群。要不是柴刀先生舍生相救,只怕我等早已葬身狼腹。”

柴刀愣了一会,他本是粗人一个,也不知这小伙子把这些人逐一详细介绍给自己这个不相干的人认识啰嗦这么半天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惦记着妻子,对这些人说了一句“这里野兽很多,你们要小心一点”便转身走了。“慢着,你、你不能走!”说这话的正是那戴眼镜的助理刘逸飞。他跨步上前,挡住柴刀的去路。柴刀吓了一跳,有些恼火地道:“你想干啥?”那叫康达腾的中年老总忙上前笑容可掬地对他说:“柴先生,请别误会。刘助理拦住你,是想请你帮一个忙。”“你们有钱有势,我能帮你们什么忙?”“是这样的,我们在山林里迷了路,已经瞎转了一天一夜也没找到回去的路。你是山里人,对山路熟悉,我想请你帮忙带路送我们回去。况且你枪法好,身手不凡,路上再遇到个豺狼虎豹什么的,你也可以帮我们收拾收拾。”柴刀没说话。

“你看这样好不好,”康达腾一见他不高兴,忙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用笔签了名,递到他跟前说,“我出两万块,就算是请你当保镖,保护我们走出山林。”柴刀接过支票看了看,忽然扔在地上,掉头就走,赛虎快步跟在后面。“哎,哎,不够可以再加嘛,你、你别走呀……”刘逸飞在后面急得直叫嚷。但柴刀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下山坡,跃过两条小溪,穿过一片林子,他看见妻子还坐在那里等他。秀珍看见他安然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咳嗽两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最后他愤愤地说:“他娘的,有钱又怎么样,我要送老婆去城里看病,就算再给十张支票给我,咱也不给他做什么保镖,给老婆治病才是头等大事。”

秀珍由丈夫搀扶着刚跨上驴子,又看见那边山坡上升起一股浓烟。她吃了一惊:“刀哥,他们又出事了,你快去看看!”柴刀撇撇嘴说:“不用看了。他们迷了路,又不敢再乱闯怕又遇上狼群,所以就只好放烟求救,希望有人带他们出去。”秀珍听了,想了想,跳下驴子说:“刀哥,这帮人也怪可怜的,你若不带他们出去,他们真会死在这儿的。”柴刀怔住了:“你叫我去帮他们?”“是呀。再说他们不是一般人,他们是来投资是来开发绣林山的。”“那又怎么样?他们开发这土山沟关我屁事!”秀珍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只得给他解释说:“刀哥,你不知道,如果他们把咱们这穷山沟建成了旅游风景区,那城里人都会跑到这里来游山玩水,外国人也会来观光旅游,就能带动咱们山里的经济发展,乡亲们就能过上好日子。没听村广播新闻里整天唠叨着什么西部大开发吗?说的就是这意思。你现在如果救他们出去,不但是做了一件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且还是为使乡亲们过上好日子立了一个大功呢!”

面对有知识明是非懂道理的妻子,柴刀又敬佩又信服。他点点头,半晌又说:“可是、可是我去了你怎么办呢?”秀珍嫣然一笑说:“你放心,有赛虎陪着我不会有事的。我在这儿等你,你把他们护送回去后,去七婶家借一匹马快来追赶我们。”柴刀知道妻子已经决定这么做,他再争辩也没用。他依依不舍地看看妻子,扶了扶背上的猎枪,咬咬牙,转身朝浓烟直冒的山坡上跑去。

那几个绝望无助的台湾人看见他又返回来了,不由又惊又喜。只有那个女孩康小燕康大小姐却满脸不屑,朝他扬了扬那张两万元的支票,撇着漂亮的小嘴嘲笑道:“怎么样,我就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回来,两万块钱对于这穷山沟里的人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诱惑!”柴刀听出了她话中的讥讽之意,脸色顿时沉下去,真想掉头就走,但又怕回去了妻子会不高兴,便伸手夺过那张支票撕了个粉碎,冷冷地对康大小姐说:“你太小看我们山里人了。你以为我们像你们一样,问个路也要收钱么?”

康大小姐脸一红,说不出话来。康达腾狠狠瞪了她一眼,忙说:“柴刀先生,她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说话口不择言,请千万别介意。”柴刀瞪了那女孩一眼,没吭声。助理刘逸飞忙站出来说:“柴刀师傅,你是本地人,对山上的情况比我们熟悉,往后我们大家全都听你的吩咐,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柴刀问他们说:“你们身上带了多少吃的?”康达腾的保镖雷猛说:“我们上山时本来只打算随便出来走走,很快就回去,所以什么吃的也没带,只有我在路边店随便给小燕买了点零食,不过早就吃光了,我们已经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了。”柴刀说:“山上野果到处都有,怎么会饿肚子呢?真是笑话。”康小燕又撇撇小嘴说:“那些野果又涩又苦,难吃死了,我才不……”说到这里,她爸爸拿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只得把后面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柴刀看了他们一眼,说:“现在情况危急,能活着出去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我估计我们走回去大概需要一天时间,饿着肚子是无法走回去的。现在,我们分头去找野果回来充饥,我去打两只山鸡回来烤着吃。”

大家围坐一起,吃过食物,时间已经是下午了。柴刀便领着他们开始寻觅小路往回走。山路既窄且陡,有时还要从悬崖峭壁边绕过,行走其间,随时都有摔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的危险。他们走得很慢,也走得特别小心。

柴刀不得不教他们一些在山林峭壁间行走的常识和窍门。雷猛见他走在悬崖峭壁的羊肠小道上如行平地一般,心中老大不服,想在康小燕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几次想超过他,但好几次都差点滚下万丈深渊,他胆战心惊,再也不敢逞强。

傍晚时分,柴刀带领大家走入一片原始森林,他抬头看看已快下山的太阳,知道再往前走天就会黑下来,便叫大家停住脚步,先吃点野果,然后再找过夜的地方。那五个台湾人从未到过原始森林,一下就被里面神奇的景色给迷住了,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竟一时之间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康小燕和雷猛看样子正在谈恋爱,两人在一起东躲西藏嬉笑追打,玩得正高兴。“哎哟!”忽然康小燕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摔在了松软的树叶上。她爬起身赌气似地搬起那块绊脚石想把它扔得远远的,就在这时,但见石头下彩影一闪,竟有一条全身斑斓色彩鲜艳的蛇闪电般蹿起来,径直向她的手腕咬去。“小心!”旁边的雷猛一声惊呼,一把推开了她。那蛇见一咬不正,飞快地掉转蛇头,吐着信子,又朝他蹿过来。雷猛吓了一跳,慌忙退后一步,弯腰拾起一块石头照着蛇头狠狠砸下去。蛇头被砸裂,毒蛇扭动几下就断了气。

“怎么这么经不起打?”他不由有些洋洋得意,用树枝挑起死蛇,仔细看看,才发现这真是一条奇妙的蛇呀。这条蛇全身五彩斑斓煞是好看,背部鹅黄的底色上错落有致地缀满了翠绿色的菱形花纹,雪白的肚皮从下颌到尾尖勾划着一条殷红似火的红线。“呀,真好看!”连一向最怕蛇的康小燕也忍不住凑过来,边看边拍手欢呼,“爸爸,爸爸,快过来看呀,这条蛇好漂亮呀!”康达腾、刘逸飞和胡不凡都围了过来,一见之下,都不由啧啧称奇。

“啊?天啦!”柴刀跑过来看了一眼,忽然脸色大变,大声惊叫道,“快、快丢掉它,丢掉它,快点,我们快点跑开!”众人被他这失常的举动吓了一跳,齐声问他:“为什么?”他指着那条蛇惊恐地说:“你们不知道,这种蛇叫火线蛇,是一种剧毒无比的毒蛇,被它咬上一口,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雷猛不当回事地笑笑说:“那又怎么样?这么厉害的毒蛇,还不照样死在我雷猛手上。”“你懂个屁!这种蛇素来以群居为主,发现一条,一定还有许多同伴隐藏在周围。你不打死它还好,你若打死一条,其它蛇决不会放过你,哪怕追到天边也要咬死你。这种蛇我只听我老爹在世时给我讲过,他说这种蛇我爷爷当年在绣林山上见过一次,经历九死一生才逃过它们的围攻。我爷爷当兵随国民党军队去台湾之后,猎户村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这种毒蛇。但那可怕的传说却一直流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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