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伯铁青着脸仍然不说话，端着灯转身回去。钱多多知道铜伯不高兴了，连忙跟上去，“铜伯，你生气了？对不起铜伯，我…我不该背着你跟人打架……”
回到屋子，钱多多继续嬉皮笑脸地给铜伯赔不是，铜伯把灯放在灯台上，背着身子说：“上床去。”
钱多多见铜伯说话了，赶紧乖乖地钻进被窝。
铜伯捏了些钱多多包裹里的发光土，仔细地抹在他震裂的虎口上，然后上床进了被窝。
灯光下，一老一少对面坐着。铜伯装了袋旱烟，深吸一口，“多多，你知道铜伯为啥生气吗？”
钱多多回答：“我……我不该背着你跟人打架。”
铜伯：“打架我有啥好生气的？年轻人谁不隔三差五地跟人动动拳脚？铜伯年轻的时候比你还好打。我生气的是你跟那些江湖上的人打架！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一打，就等于入了江湖，入了江湖想再抽身比登天还难，你不抽身就要一辈子打打杀杀。江湖上有句名言叫‘你今天不杀他，明天躺棺材里的就是你。’多多，你说说，你希望自己过这样的日子吗？”
钱多多：“不…不希望。可是铜伯，他们都被我打败了呀。”
铜伯：“屁！狗屁！你真把人家打败了？人家手上咋不流血？你以为你会了点异术就能天下无敌了？我给你说，像江大海这样的人，只能算江湖上三流中的三流，连他都能伤你，你琢磨着自己还能撑多久？我给你说，一但你名声出去，接着就有真正的高手一个接一个找你挑战，从今儿起，你的脑袋随时准备着往地上掉吧！”
钱多多：“铜…铜伯，你…你别生气呀，你一生气，我…我都不知道咋办了……哎，对了铜伯，你咋知道我会异能的？”
铜伯：“你杀那四个捕头事儿你当我不知道？今儿老李头来给我送活儿，啥都给我说了。我一听老李头说那玄乎劲儿就知道你那指定不是正路功夫，正路功夫练一辈子也没恁快。中了，别的就不说了，你今儿晚在这跟铜伯交个实话，你是准备继续往江湖里走，还是现在悬崖勒马？”
钱多多：“……，……铜伯，我根本没想入什么江湖，可是……可是我知道我这一辈子肯定过不了男耕女织的平凡生活。父母大仇在身，此仇不报，一生难以安心，若报此仇，便一声难以安身，这我心里都清楚。铜伯，我这辈子注定不是安稳的命，还是顺其自然吧……”
铜伯停止抽烟，直盯着钱多多。钱多多低下头一言不发，表明了他坚定的立场。
“你真决定了？”许久后铜伯问出这句话，但语气中似乎带着恳求。
钱多多沉默了一会儿，抬头道：“铜伯，其实我什么也没决定，因为我认为你的问题根本不成立。在我心目中根本没有江湖和非江湖之分，我觉得江湖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江湖。入江湖就等于入生活，过生活便是混江湖。铜伯，只要心中没有江湖，就不会受江湖束缚，你放心，即便我真的身不由己卷进所谓的江湖规则，我也会以自己的作为打破那些迂腐的规则，以自己的原则和理想去行事。”
“江湖就是生活，生活就是江湖。入江湖就等于入生活，过生活便是混江湖……”铜伯沧桑的脸庞笼罩在烟雾里，反复咀嚼着钱多多的这句话。末了，定睛看着钱多多，“孩子，铜伯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心劲儿，看来你已经长大了。既然是这，铜伯就不再阻拦你了，这辈子走啥路你自己挑选，铜伯相信你！”
钱多多挠挠头嘿嘿笑道：“铜伯，你可算是把我当大人了，能在你眼里长大，真是太不容易了，嘿嘿嘿。”
铜伯涩涩笑了一下，扭头吹了灯，“不早了，睡吧。明儿你去买鞭炮，我也有活儿干了。”
钱多多脱了棉袄，缩进被窝，“铜伯，明儿就大年三十儿了，你咋又接活了？”
“你的活儿我不接行吗？大年初一也得接呀。”
“我的活儿？”钱多多诧异。
“咋？你以为闯江湖破铜烂铁的打把刀就完了？我给你说，行走江湖第一要有真本事，第二就是要有把好家伙。你呀，没有真本事，我再不给你弄把好家伙，再有人来挑战，说不定年都过不去。你看你今晚，人家砍你的刀跟砍黄瓜一样。以后要是因为家伙不行送了小命儿，那不冤死了？对了，你那身子板儿也得再锻炼锻炼，光速度快可不中。”
“恩，我也发觉光速度快不中，从明儿开始，练习举石头。”
铜伯不禁笑起来，“这傻小子……”
次日清晨，钱多多起来后杏花已经在灶房做饭，铜伯也已经在铁匠炉里打理火炉。他走过去问铜伯要不要帮什么忙，铜伯说让他把屋子里那块西域铁搬进棚子。
钱多多回到屋里搬墙角那一疙瘩铁。手和铁刚一接触，立刻缩了回来。他感觉那铁比冰凌还要凉，寒气直往骨缝里透。搓搓手又试一次，搬起来没走两步，手就顶不住了，只好撂在地上。手揣进怀里暖了好一会儿才有了知觉，这回找到两件破衣服包了两层，才搬进棚子里。
杏花做的饭就是细法，比铜伯做的好吃对多了。钱多多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甜滋滋地想。
早饭之后，铜伯把西域铁上炉熔炼，钱多多准备去镇上买鞭炮。本来钱多多希望杏花和他一起去的，可铜伯没开口，只好恋恋不舍地看了杏花若干眼，出了大门。
刚走没多远，杏花拿了条红色围巾追出来，说这是自己的围巾，天冷，让钱多多围上。
搁正常情况下，这样的红色围巾，钱多多指定是不会围的，可这是杏花的围巾，最主要这是杏花的新意，他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就结结实实缠在脖子上，望着杏花傻傻地笑。
杏花忽然就脸红了，推了钱多多一下，“你这孩子，傻笑啥呢？赶紧走吧，早点回来。”
钱多多又贪婪地看了杏花一眼，这才屁颠儿着上路。他隐约觉得，杏花仙子看他的眼神好像有点儿怪怪的……这样想，就更高兴了，出村之后，边跑边欢呼。
心情舒畅，赶路也快，不觉就到了镇上。因为是最后一天集市，凡是年货没置办齐全的，全赶在这一天，集市上人比昨天还多。钱多多展望了一眼，不禁感叹道：“靠！”
幸好集市口就有几个卖鞭炮的摊儿，虽然人多，看样子凭自己这年轻力壮的，还挤得进去。钱多多活动了一下筋骨，气沉丹田，向人群发起进攻……
半个时辰后，钱多多终于冒着鞭炮被挤爆炸的危险出了人群，夸张地舒了口气，准备回家。他觉得突然很想杏花，想马上见到她。熙攘的人群中，钱多多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淫笑’……
“大哥！这不是那小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