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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水溶朗声问道:“敢问贵客人尊姓大名?”

方才船上问话的正是昭儿,他见对方问,忙讨贾琏的示下。贾琏只觉得奇怪,怎么不问报酬却问起姓氏来?然也觉得无所谓,若报上名号,对方更会为自家的姓氏而惶恐,或许不敢讨要报酬,直接就让他们搭乘也不说不定。遂得意地告诉昭儿道:“你只管告诉他们,咱们是荣国公府里的船,送亲戚到苏州去。”

昭儿不敢怠慢遂照着贾琏的话一五一十地俱说出来。

水浩听到,有些讶异,对水溶说道:“大哥,原来是贾府的船。”

水溶的两道剑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他冷冷地说道:“原来是他们贾府?若是别人,我只怕还会搭救,他们贾府,不是挥金如土么?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吧!”

水浩皱皱眉道:“大哥,贾府与我们素有往来,这次若不帮忙着实显得不妥。”

水溶冷哼了一声说道:“贾府这一起人不过靠的是祖上的荫蔽,才博取一些功名。试问他们贾府的两位老爷官居四品又对江山社稷做过些什么?不过庸庸碌碌,混取俸禄罢了!明明毫无建树,却又因了女儿做了皇妃,循着这裙带关系而在朝堂之上广结势力,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等无能的鼠辈,朝廷就是养了太多这样的人,才弄得佞臣当道,朝纲混沌。爹爹只是碍于情面跟他们往来罢了,今日我们兄弟本是乘船游玩的,何必去管那起人的闲事?”说罢,便拂袖悠然而去。

水浩听罢很是为难,依着水溶的脾气是断断不会再向贾府施以援手的,可是若坐视不理,又怕日后给父王惹出麻烦来。正在踌躇不知该如何劝导兄长之时,忽听得对面船上传来动听的琴声,那琴声时而轻盈剔透,似清幽山间缓缓流长地溪水;时而呼啸喷薄,似千万匹战马扬蹄奔腾;时而又悠扬婉转,酷似一个妙龄少女在悠悠欢唱。

水溶立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处,出神地听了起来。那琴声如伸出一双小手,拨乱了他的心绪。

与此同时,水浩也完全沉醉在这琴声之中。

这琴声让水溶心潮澎湃,他霍地转过身子,朝着那个打旗语的船工说道:“速速向对面船发话,就说我们是北静王世子的船,可以给他们帮忙,这就靠将过去,让他们准备登船吧!”

水浩听着兄长如此安排,心中感到一阵释然的同时又升起了几分疑惑:大哥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难道是因着那琴声?那琴音温婉,很像经一个女孩子的手弹出来的。能弹出如此动人心魄之音的女子,又该是怎样一种人品呢?他不由陷入了深深的好奇之中。

“水浩,你在想些什么?”水溶的呼唤打断了水浩的思绪。他的脸儿微微红了一红,遂忙掩饰道:“没什么,大哥你想通了就好,这贾府的势力在朝堂之上不可小觑。大哥你这样安排很是妥当。”

水溶早已洞悉出弟弟心中的隐情,只是没有戳穿于他。微微一笑,说道:“既如此,二弟你就安排招呼他们吧!”

“大哥放心,我自会处理周全!”水浩躬身回道。

这边船舱之中,黛玉正停止抚琴,不由哀怨地一声长叹。雪雁听到,心中不安,忙走到黛玉近前柔声安慰道:“姑娘这又是何苦叹气,这天有不测风云,昨日那场bao雨谁又能预见得到。幸而姑娘洪福齐天,咱们的船才不至于在风雨中淹没。只是船舷破了一个洞而已,琏二爷已经着人去修了,相信不日就能修好。如此我们就能继续赶路了!”

雪雁的话并不能让黛玉彻底开怀起来,因怕雪雁担心,遂顾做轻松地笑了笑道:“我都知道,这都是在所难免之事。我这会子突然觉得闷气得很,不如你随我到甲板上透透气如何?”

“如此甚好!“雪雁答应着找来一件月白色锦缎湘绣莲花的披风与黛玉披在了肩上。

“姑娘,一场秋雨一场寒,外面虽然雨过天晴但寒气也重的很,姑娘喝了这碗姜汤再去吧!“雪雁捧着一个纹银托盘走了进来,盘子里的琉璃碗冒着腾腾地热气。

雪雁道:“姜汤虽好,可是你不知姑娘受不得那个辛辣之味吗?”

紫鹃忙解释道:“我自然知道,若服侍了姑娘这么久连这个都不知道,真的该打走了。我给姑娘放了些蜜糖在里面,又甘甜又润喉,加上一些姜丝还能御寒,姑娘快试一试,看和不和口味。”说罢,轻轻送至黛玉的手里。

黛玉轻轻闻了闻,虽然还有姜的辛辣之气,然蜜的甘甜也散发出甜甜的香气。便缓缓喝了下去,喝完果然觉得胃中温暖,口中甘甜。遂笑道:“多谢紫鹃费心了。”

紫鹃不由惶恐道:“姑娘这话说得真叫紫鹃心亏。这原都是我这个下人该做之事,何劳姑娘这个谢字?外面起了风,姑娘还戴上个凤斗吧!”

雪雁道:“紫鹃姐姐提醒得是,我这就去寻来。”

雪雁去找风斗了,黛玉便拉过紫鹃的手说道:“日后你在我面前不必那般战战兢兢的,你和雪雁都是一样的,只因我身子弱,需要劳烦你们照顾。我自心里从来为把你们当下人看过。”

紫鹃听罢这番话更是感动异常,不知该如何表达,唯有暗暗发誓日后要更加衷心地服侍黛玉。

一时雪雁取来了风斗为黛玉戴在了头上,随后二人扶着黛玉缓缓走出舱门。

此刻艳阳高照,阳光遍洒江面。秋风过处,泛起层层金色之波。黛玉顿感神清气爽,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心道:“难怪古人愿意寄情于山水。这大好的景色的确能令人心旷神怡。”

“姑娘,快看,那边一艘大船正缓缓向我们驶过来了!”雪雁用手指着前方说道。

紫鹃道:“方才我在船舱里熬姜汤好像听到咱们船上的船工在喊着什么,难道是和对面船上喊话吗?姑娘,还是让雪雁陪您先回舱中吧,我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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