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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太太早晨醒来,发现满嘴麻,咽了咽口水,差点被着麻味给呛到。心想自己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听起黄毛丫头的话,嚼起花椒来了。

秀枝见老太太醒了,赶忙扶老太太起来靠引枕上,端上早就准备好的参茶,服侍老太太漱口。老太太多年的规矩,早晨一定要喝了参茶才开口说话。

老太太喝了一大口,熟悉的味道充满口腔,仔细的让参茶在口腔里转了几圈之后,吐出麻味的同时,她发现自己牙不疼了。老太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脸,就听秀枝在一边说,“老太太牙可疼的好些了,奴婢看老太太的脸倒是消肿了一些。”

老太太再仔细摸了摸,真是,摸不到重处了,用力按了安也没觉出疼。不由叹道:“这花椒还真管用,也不知道老四家的哪儿寻来的偏方。”

秀枝在一边凑趣道:“那也是老太太的福气呢,老太太吉人天相,一把花椒都能止了牙疼。”

老太太一边笑骂:“马屁精。”一边在秀枝的搀扶下下了床。一旁的巧枝和平嬷嬷两个伺候她穿好衣服,扶她到梳妆台前坐了,巧枝帮她净脸,平嬷嬷梳头,秀枝在一旁递首饰。老太太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从一个普通的老太太,慢慢的装扮成贵妇。就听外面小丫头道:“六姑娘来了,说是亲手准备了莲子银耳汤,来给老太太伺疾。”

老太太头也不回:“让她把汤放着吧,我没什么大碍,不必伺疾。问她吃早点了没,给她准备一笼葱油花卷。”

见小丫头应诺出去,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是贵妇,也是老贵妇了。不由感叹:“老了啊。”

秀枝在一旁道:“老太太春秋鼎盛呢,哪能说老啊。”

老太太道:“怎么不老,都到这定远府50年了,来的时候啊,从重孙媳妇做起,如今都成老祖宗了。”

秀枝道:“老太太现在才是享福的时候呢,过几年,大哥儿娶了媳妇,老祖宗就也有重孙媳妇了。”

享福吗?老太太苦涩一笑。她是金陵王家的嫡长女,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嫁到定远侯府,成为定远侯世子夫人,世子少年英武,能征善战,是个好夫婿,她与世子也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虽然有几房姬妾,也都在她的掌控中。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唯一的女儿也颇有才名,京城的豪门贵妇谁不羡慕她呢?可是这大祸事到底什么时候来的呢?什么时候开始危机四伏,暗潮汹涌的呢?是夫君六胜蒙古人,功劳日隆,权势日重的时候吗?是长女嫁到四川平西王府做世子妃开始的吗?是嫡长子忽然被指了前周贵妃娘家的女儿开始的吗?是啊,从那个时候起,长子的后院就没有消停过,那时先帝就对胡家猜忌了吧,可是他们居然就那么大意,仍然让小儿子去参加科举,居然中了探花郎。那时胡家何等风光,武有侯爷守嘉峪关,文有次子中探花郎。谁知先帝居然让她的儿子尚了公主呢?她记得圣旨下来的时候,她最心爱的小儿子在房里偷偷的压抑的哭,驸马是不能从政的,次子的仕途就那么毁了,即使到了今天,他已经成为了翰林院的大学士,却也依然是仰仗着公主的鼻息过日子罢了。

多明显啊,先帝想让他们收敛的意思多明显啊,可这一家子,怎么就不甘心呢,尤其在老侯爷死了之后,她的长子,胡远山怎么就一再的冒险呢?怎么就招来了大祸事呢?

老太太收回了思绪,拍了拍秀枝的手:“好孩子,你说的对,好日子在后头呢……再给我拿把花椒来。”

秀枝:“……。”

老太太走到外间的时候,看到六姑娘正在小口小口的吃花卷,老太太知道,这明明比六姑娘平日自己的份例要好很多,六姑娘却像是在吃苦药。心中原就不喜六姑娘,看了更添了几分不喜。

六姑娘维莹见老太太过来,赶紧起来,请了安,就要上前虚扶着老太太坐下。又让丫头递上了银耳羹,低声道:“这是孙女亲手熬的银耳汤,老太太牙不好,吃这个最下火。”

老太太见她声若蚊音,低头含胸,没几分大家小姐的气度,平添了几分气。也不接银耳汤,只问她:“听说你前天夜里受了凉,可好些了?”

六姑娘自然是没受凉的,不过是一直没机会学管家的事,回去又被七姑娘挤兑了几句,一时羞愤,赌气不想请安罢了。过了一日就后悔了,这才借着给老太太伺疾,又凑了上来。听老太太提起,羞的满脸通红。老太太见她发窘,也就不忍再难为她,只是心中暗恨大太太不好好管教庶子女,一个两个都没大家气度。

叶眉来请安的时候,发现六姑娘大太太的脸色不太好,剩下几个奶奶各自低头数茶叶,没人说话。正打算神游,忽听大太太道:“六丫头也不小了,该让她学着理家了。眉儿,这次老太太的生日,让她跟着你学吧。”

叶眉就看到六姑娘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转为满脸的失望,知道六姑娘是不想和她学。也是本来叶眉就是打杂的,再加一个六姑娘,岂不是酱油二人组。

今天叶眉得到的差使是抄帖子,好吧,前世学设计的,对字体很有感觉,一手中华幼圆体写的不错。想到这里又一愣,这儿有这种字体么?

回去的时候就见六姑娘低头跟在她身后,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叶眉心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就站定道:“六妹妹下午歇过午觉,来我房里,我们一起抄帖子吧。”

六姑娘点头道谢,两人分道扬镖。

到了秋水苑,就听到几个嬷嬷的笑声,过去一看,发现花园里已经整整齐齐的犁出两块地,旁边还扎了一个大鸡笼,十来只黄茸茸的小鸡叽叽喳喳叫着,甚是可爱。项嬷嬷上前道:“四奶奶,奴婢和青杏两个在这边中了白菜和豆角,那边种了茄子和南瓜,还养了10只小鸡。买种子共花了37文,小鸡花了20文,工具花了100文,其余的钱,还给李嬷嬷了。”

叶眉问,小鸡几雌几雄。

青杏觑着叶眉的神色道:“一雄九雌。”

叶眉点点头,嘱咐她如还需要钱,就问李嬷嬷拿,项嬷嬷心道四奶奶果然是精明的,还好没起报假账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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