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折磨至死

就在整个蜀宫的女人都以为枫华轩的南平公主，会活不过一夜的风言中，乔焰雪提着水桶出现在了净心殿外的空地上。她看上去憔悴异常，苍白的面上泛着暗黄，却没有像传言一样于昨夜死去。

青衣内监和宫女们一时间震住了，不少探子纷纷往各宫各殿汇报情况。素心失望了一早晨，此刻见人人都在暗暗注意乔焰雪，厌烦道：“还不快去打扫，想受罚么？”

乔焰雪恭敬低头，拖着羸弱的身体进了殿中。妍儿担忧的看她一眼，在她淡然的目光中咬着牙打扫游廊去了。

净心殿内，一切依旧，淡淡的龙涎香昭示着主人的身份。孟辰瀚早朝后走到殿门时，意外的看见了乔焰雪。他冷冷扫她一眼，沉声道：“不是说死了么？”

内监总管慌忙道：“启禀皇上，今早才说没死成。”

孟辰瀚不悦的一哼，扬声道：“还有力气干活？”回头冷冷看着正在擦洗的乔焰雪，沉声道：“将净心殿的帷幔珠帘全数洗一遍。”

乔焰雪一愣，紧紧拽着抹布低声道：“那不是浣衣局的……”

“还敢顶嘴？”内监总管扬声一喝，走到她身旁抬手便是一巴掌，怒斥道：“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违抗，不要命了么？”

乔焰雪脸上火辣辣的疼，身体里每一个关节每一寸肌肤也都在蛊毒的作用下疼痛异常，她眸子一暗跪地磕头道：“奴婢不敢。”

既然不敢，自然是将净心殿的帷幔纱帐全数拆换清洗。偌大的净心殿，浣衣局每洗一次都要十人十天才能洗完，乔焰雪却只有独自一人。

奴才们嗤之以鼻，对她避而远之，各宫的妃嫔纷纷来净心殿探望皇帝，美名其曰关心夫君，实则是为了奚落乔焰雪，看她的笑话。

只因，这蜀宫中的女人平日实在没什么乐事，能够看看他人的痛苦，也是一种享受。就连平日从不得宠的妃子，也刻意从净心殿路过，只为在独自搓洗帷幔纱帐的乔焰雪面前显显神威。

一去数日，孟辰瀚对乔焰雪百般刁难，宫里人亦是不休不止的践踏她的身体和尊严，乔焰雪日渐枯萎憔悴，像一朵开败的芍药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若非孟萧雨送她的镇痛药，只怕她不能拖过这些天。然而，那之后贤王再也不曾在净心殿出现。

这一日，又是晨间。

乔焰雪蜡黄的脸颊上阵阵苍白，宫里人人都能看出她已经病入膏肓。可是，孟辰瀚瞧着她的时候，仍旧无一丝怜悯。下了早朝，毫不意外的看着殿外空地上搓洗帷幔的乔焰雪，孟辰瀚冷声道：“把她带过来。”

内监总管不敢犹疑，匆匆走到埋头搓洗的乔焰雪跟前，斥责道：“皇上唤你过去，你聋了么？”

乔焰雪眸子一暗，撑起身佝偻着脊背低声道：“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孟辰瀚跟前，她的背上已经汗湿一片。连日的辛苦，身体的虚弱，让她总是衣裳湿透，害的妍儿每夜都要悄悄为她洗衣裳。天可怜见，妍儿的粗活不比她少多少。

乔焰雪正在感叹妍儿的苦楚，孟辰瀚已经开了口，阴沉的脸上半点神色也无，看着乔焰雪就像看着一只腐烂的布袋。

“去，把殿中的门窗全部擦洗一遍。”

若说刚开始几日，乔焰雪还会疑惑反驳，如今也只剩下麻木的顺从。不管是谁的职责，不管是哪一局的工作，只要孟辰瀚愿意，就可以命令乔焰雪去完成。即使她身量娇小，力气有限，根本不可能一个人爬上高高的门窗或是房梁。

内监总管命人抬出木梯，交给乔焰雪便不再过问。乔焰雪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去搬动厚重的木梯，却发现怎么也挪不动。无奈的叹一口气，坐在冰冷的大理石方砖上，望着满园的花木葱葱，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虽说芳龄苑的老鸨待她一直不好，她总是受到这样那样的折磨，可是那些折磨如今看来都是轻松容易的。老鸨一边罚着她，一边却舍不得她娇嫩的身体，总会有所节制。可是孟辰瀚不同，他永远都不会给她退路，永远都不会担心她的身体。

“找死！”素心远远瞧着乔焰雪坐在地上偷懒，扬声喝道。乔焰雪一愣，慌忙起身低头怯弱不言。

素心却不买她恭顺的账，手中拿着的珍珠项链劈头盖脸的鞭来，乔焰雪的手上立刻多了道道淤痕，强忍着雨点般落在身上的珠链，慢慢移动着木梯，终于将木梯扶正，一步一步的爬上了木梯。

素心满意的看着她手臂上的淤青，转头便走。乔焰雪颤巍巍的立在高高的木梯上，吃力的伸着抹布去擦洗最上层的窗棂。

一下……够不着，再一下……还是够不着，乔焰雪咬着牙狠狠朝对面伸出手，终于够到了门窗。

“哗啦……”

沉重的木梯轰然倒塌，乔焰雪来不及惊呼，直直向着地面扑去。又硬又冷的大理石方砖，殷红的血迹顿时染红了地面，沿着乔焰雪姿势诡异的手臂蔓延开来。

脏污的绿衣，狼狈的乱发，蜡黄的面颊，折断的手臂，佝偻的腰背，青紫的眼底，孟辰瀚冷冷看着躺在地面上痛苦的乔焰雪，沉声道：“真该让高继冲来此好好瞧瞧！南平最高贵的公主，到了蜀国也不过是下作的奴婢！”

乔焰雪身子一震，痛苦的睁开眼，仰头望着孟辰瀚，眼中写满憎恨和愤怒。

孟辰瀚冷冷一哼，一把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冷声道：“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这只会让朕更讨厌你！你放心，朕一定会折磨死你。”恶狠狠的丢开乔焰雪，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逍遥宫，书房里，雪白丝袍的贤王淡淡的转动周中的玉箫，望着对面的黑衣人，低声道：“此话当真？”

黑衣人抱拳道：“主子若不信，可以看这幅画。”

孟萧雨盯着宽大的卷轴，淡淡道：“何处所得？”

“南平宫中。”

卷轴慢慢打开，华贵的宫装，艳丽的女子，沉静的眼眸微微含笑。这幅画，的确与乔焰雪一模一样。

孟萧雨摇摇头，淡淡道：“虎毒不食子，高继冲果然卑劣。速去寻解药，一定要快！”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