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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顺时针:铁轨的平行物语(1)

来尝试一次飞翔/来寻求一种自由/可以梳理初生的羽毛/可以用鳞片去反射光芒/选择仰望与俯视/选择永不相交的桎梏

“记者?”我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米香还在轻轻地拉扯着我的衣角。

实在想不出,麦子的死与记者能扯上多少关系。

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很快就把麦子的葬礼给搅乱了。如果他还活着,我是说如果,一定会被弄得手足无措,不知该要如何是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一个轻度“恐人症”患者。恐人症,也只有他能想出这样奇怪的名词,不过说真的,他并不喜欢人多,甚至是讨厌,甚至是非常地讨厌。

北风在耳边呼噜噜地吹,不知是门开着,还是不断亮起的氙灯的缘故,我忽然觉得很冷,想要找到人群一头扎进去。我总会有这样的想法,追根溯源,大概是儿时的春节,和麦子一起在街上晃荡到将近午夜12点,人忽然地多起来,从大街小巷高楼平房中涌出来。那时候的天气要比现在冷上许多,我们买了看上去很诱人的冰糖葫芦,橘子的,没想到竟然被冻上了,吃起来有些硬也有些苦。天空中渐次盛开了焰火,我们两个就拉在一起满脸兴奋地钻到大人堆里面,仰起了脑袋,感受着从不同身体中传来的热量。想着这些,身体还是不自主地打了几个冷战。

“请问你们是在参加麦子老师的葬礼吗?”

“请问你们是麦子老师的亲人还是朋友呢?”

“请问麦子老师留下了遗言或是遗书之类的东西了吗?”

“请问麦子老师是要为文艺复兴的伟大理想而殉道吗?”

“请问麦子老师他真的是在城西的铁路上卧轨自杀的吗?”

“请问,你们知道麦子老师的死因……”

“麦子的死因……”葵重复了一遍,我能看到她眼睛里已经泛满了蓝,便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很小心,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到,就像是麦子留给我的谜题,模糊得甚至难以让我信以为真。

“那个……麦子已经死掉了。请不要来打扰他,好吗?”

是米香的声音,虽然带了生硬的疑问语气,但还是能够一下子就听出来。“葬礼之后,我们会回答所有的问题——如果我们知道的话。但这之前,不论什么都无可奉告。”

几年职场上的生涯让米香身上那种使人屈服的气质更加明显了,那些记者面面相觑了一阵子之后也就不再自讨没趣了,纷纷收起了“作案工具”,有的还不死心,对着空荡荡的水晶棺连拍了几张,才关好门退了出去。很好的单反相机,如果用来拍我路上的见闻,一定能呈出美的印象。

“喂,夏天。”

“嗯……嗯?”

“你说他为什么会……会这样呢?”

葵的话让我心头一颤,以我对他的了解,不论是表面上还是内心深处,他都不曾有过轻生的念头,很容易满足于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想不开。虽然他并不喜欢言语,却有着他自己放松的方法,比如说他一再推荐给我的金属音乐,比如他所钟爱的文字还有对于远方的幻想。所以,他真的是卧轨自杀了吗?或者是有别的什么隐情呢?这迷城的入口,是不是就要以他的结束作为我的开始?

“喂。夏天。还是继续麦子的葬礼吧。他自己选择了离开,就不愿意停留得太久。”

我渐渐松开了葵的手,似乎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觉,想是心里面藏了太多的事情,连触觉神经都填满了,慢腾腾的不想动弹。不愿去想事情,也不愿去回忆,停留在这个时刻,就好像想要时间停在她与麦子热恋的那个季节一般。

是七月吧,是夏天啊。

这象征性的葬礼终于是按捺不住地结束了,想必麦子也终能够遂他所愿,沿着那高耸的烟囱,爬一级一级盘旋向上的台阶,在他所喜欢的高度推开一块砖,让自己的灵魂缩成可以穿过的大小,去到云朵之上的城镇。

“你说,那里会有他要的幸福吧?”葵问。浅灰色的围巾有几处染黑的痕迹,是她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

他想要的幸福,就是和葵你一起去西藏啊,去晒太阳,去数转经,去拍蓝到骨头里的天空,去接受拥有着虔诚信仰的僧侣的祝福,去那里完成你们俩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婚礼。那才是他的幸福,现在这算是什么呢?如果他不愿意负起这样的责任,那么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在一起呢?如果是我……没有接着想,与其让无用的后悔与抱怨消耗时间,不如赶快去考虑迫在眉睫的问题。

我再次怀疑起来,麦子的死绝不是自杀这么简单,可是我又拿不出一丁点儿的证据来,只是感觉。又是感觉,找不到路的时候我都会凭着自己的直觉去继续往下走,那么这一次,我是对是错?

“葵子,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对不起,僭用了你的专属称谓。

“很多天了,他留了便条纸给我,说是要到旅店里去完成新小说的最后部分。你也知道的,他经常这样,即使我上班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难以得到他的意义上的安静。”

“新小说?”我开始在脑子里默数他的故事,除了我们各自的蓝本和少数的几个故事之外,很少能有素材去让他把自己关起来写。

“他对这个故事很着迷,经常边喝咖啡边写,一直到深夜。有时候与我说话时也会把故事里面的内容夹杂进去,像是混杂了梦与现实一样。”

“那么他是去了哪里,有线索吗?”混杂了梦与现实,如果说有,那么我们确实经历过。看来昨晚的那个梦不是偶然,是他们又回来了,还是只是一个启示那么简单?

“这个倒不是固定的,你认识他这么多年,也不会不知道他是个对饮食起居很随意的人。”葵说道,已然控制好了情绪。围巾的质地很好,水分被丝丝缕缕地分散开去,并没有结上冰,天气还没有我所感觉到的那么冷。

“我们该去见记者了吧。”米香说。

她说得对,胡乱地拍了那么多照片之后,如果不给他们一个确切的说法——哪怕是假的,连三岁孩子都瞒不过的谎话——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操起文人的老本行,竭力地臆写和妄断。

树北推开门,院落里空无一人,难道是去了接待室?

照理说不会,那么他们就这样地容易满足么?还是从刚才的接触中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有关麦子的死。

“夏天,麦子的书一共出过了几本。”

“印出来的只有一本《24》,而且是树北的叔叔经营的出版社,不过那也仅仅只是印了2000本而已。”

“那么,你觉得随便从街上问10个人,知道他名字的会有几个。”

“一个也不会有。”葵开口了,“之前他总是对我念叨这个故事写完后一定能大张旗鼓地印出来,能赚到足够的钱带我……”说到这里,还是哽咽了,对于未来的期盼被一瞬间摧毁,那感觉我还未领教过,只是葵拒绝我的那个夜晚能让我多少理解一些。

“他的死,会有新闻价值么。”米香瞪大眼睛看着我的脸。

不是问句,却问得我哑口无言,米香说得对,除去我们几个,他的死几乎不会激起任何人的兴趣,只是死的方式惨烈到可怕而已。验尸的老伯对我们说,身子从腰部被齐齐碾成两截,脸也破碎成难以辨出模样,随身的物品只有一部同样破碎掉了的手机和落在枯草丛中的钱包而已。

但这些,都还不足以成为引来诸多记者的原因,迷城的入口终于呈现在了我眼前。麦子,你就待在埋藏着宝藏的地方,一动也不要动,我这就赶过去。

我试着去回想与麦子的最后一次见面。那时候的天气还不是太冷,我从一座城到另一座,刚好路过这里,就顺便地去看了看麦子。他在家,改一篇连“的地得”都区分不开的稿子,那是他兼职的工作,没故事可写的时候做来换些补给日常开销的钱。葵为我们做了很是丰盛的午饭,餐桌上我们有说有笑,我对他讲了许多在路上的所见所闻,他就和我说起正在肚子里孕育着的故事。那天我们喝了许多酒,去卫生间的少顷,听到了麦子的电话声,接起来并没有说话,随即就挂掉了。

就是这么多,之后的记忆随酒精一起挥发出去了,没有什么异常的,谁能够料想到那一次竟成了我们俩的永别。如果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话我一定会生拉强拽地带他出去,去哪里都好,跑坏这辆声音嘶哑的车子都无所谓。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麦子愿或是不愿地去到了那个世界里,除了为他办场不像样的葬礼之外别无他法。

“那麦子最后一次与你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你知道的,只要他进入到那个状态当中,就会对外界的所有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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