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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3) 六月飞霜(一)

我住的小巷叫青衣巷。从北方过来后,我和娘就在这青衣巷里租了一间房子,一直住到现在。和左邻右舍也慢慢地认识了。

这才发现,石头城的居民,起码有一半以上是像我们这样从北方逃难过来的,大家的日子都过得不容易。

也就是说,一旦家里没米下锅了,就连借都没处借。

不过,现在好了,我有钱了!

在巷口跟当铺的伙计道别后,我一个人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赶。

怀里揣着五百钱,我的脚步是轻快的。有了这些钱,娘就可以安心地生下娃娃,不用再担心没钱坐月子了。小娃娃的衣服也有了着落。

明天一大早起来后,先去买米买菜,然后买两斤棉花,扯几块布给小娃娃做衣服。对了,上次在街上看到过的那种虎头鞋,好可爱。我明天去找找看,找到了,就给娃娃买一双。

至于卫夫人那边嘛,应该不用去那么早吧。而且,她那么坏,故意让她的恶魔徒弟准备“见面礼”,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如索性晚点去,让他们一直干等,等烦了,等累了,也就没力气整我了。

记得《左传》中有一句,“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就让他们等着,开始兴冲冲,然后心烦意乱,最后无精打采。

那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谁耐烦陪他们玩那种无聊把戏啊。我还不如留在家里多陪陪娘。娘的临产期就这几天了,说不定明天我就能见到小娃娃了。

小娃娃,小娃娃,哈哈,还真是期待呢。小时候看别人出来玩,总是牵着妹妹扯着姐姐,嘴里还喊着大哥二哥,我呢,永远孤零零一个人。回家就找娘吵着要弟弟妹妹。娘每次都哄着我说:“就快有了,就快有了,娘很快就会给你生弟弟妹妹的。”

结果吵到我长大懂事了不再吵了,娘也没能兑现她的承诺。

想不到,她最后倒是终于又怀上了孩子,却是在这种情形下:爹不在了,我们流落在他乡异地。

以前在家乡的时候,虽然家里也不富裕,但像现在这样彻彻底底地断炊,却是没有过的。那时候娘整天喊穷,吵着没米下锅,不过是想逼爹出去找个差事做,家里其实还没有穷到那个地步。

想着想着,已经走到我们住的房子前,我隔着门高兴地喊:“娘,娘,我回来了。”

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听见娘答应。倒是房东胡大娘从隔壁探出头来说:“桃叶,你回来了。你娘今天一下午都没出去,这会儿是不是睡着了?她一个孕妇,是比较爱睡的。”

我一边喊一边敲门,里面还是没动静。难道娘真的睡着了?应该不会吧,娘还没吃晚饭,她最近特别容易饿,饿着肚子还睡得这么熟吗?

又喊了好多声,再敲了半天门后,连胡大娘都觉得不对劲了,高声喊着她住在另一栋屋里的儿子媳妇。她这一喊,把邻居们都喊过来了。大家又帮着我喊了一会后,最后一商量,决定合力把门撞开。

这时候,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手心里汗津津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上。

只听见那些人喊着“一二三”,猛地一撞,“咣当”一声,门开了,然后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那么巨大的声响,屋子里却黑漆漆静悄悄的,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就像屋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一样。

难道娘出去了?可是天都黑了,我们在石头城里又没任何亲戚,她能去哪儿呢?若说只是出去串门子,我喊了那么久,也早该听见了吧。

“娘?你在吗?在就答应一声啊。”我在屋里慌乱地摸索着,呼喊着。

胡大娘提来一个灯笼,刚刚在门口一照,立刻引来了一片惊呼:“天那!”

我心胆俱裂,急忙扑了过去。

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下流着一滩血。

我跪在地下抱住她的身体哭喊着:“娘,你这是怎么啦?你可别吓我啊。”

我放声大哭,从未有过的恐惧如白茫茫的河水,彻底将我淹没。

以前爹去世的时候,虽然我也很害怕,很伤心,可是那时候还有娘在,我还有依傍。而现在,娘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如果我连这最后一个亲人都失去了,那我在人世间岂不成了孤儿?

这时胡大娘把手伸到娘的鼻子下试了试,然后惊喜地说:“丫头,先别哭,你娘还没死,还有气呢。”

几个邻居立刻把我拉开,然后把娘抬到床上躺下。

胡大娘又是掐人中又是灌热水,折腾了好半天,我才看见娘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咽下了一口唾沫。我喜极而泣地趴在枕边不停地喊娘。

又过了一会儿后,娘总算睁开了眼睛,看见我,虚弱地说了一句:“桃叶,你回来了?”

我急忙拿出怀里的钱囊,在娘面前打开说:“娘,你看,我们有钱了。五百钱哦,够我们过好久了。”

娘笑了笑,但只一瞬间就满脸痛苦地闷哼起来。胡大娘已经让人出去请接生婆了,现在看见娘这个样子,知道等不及了,只得和几个女人挽着袖子上阵,暂时充当接生婆。

我坐在床头握住娘的手,不停地给她打气。在阵痛的间隙里,娘还一脸愧疚地说:“我对不起你爹,把他拿命换来的砚台都当了。”

我心里打了一个突,但还是努力笑着说:“没关系的,娘,只是当嘛,又不是卖了,等我们以后有钱了就赎回来。对了娘,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事做了哦,以后就可以挣工钱,养活你和娃娃了。”

娘却头一歪,再次在枕上昏了过去。

于是又掐人中,又灌糖开水,直到把娘唤醒。

这天晚上,娘一直昏昏醒醒,血水一盆一盆地端出去,娘的脸色也越来越惨白。

折腾了整整一晚后,娘终于在鸡叫三遍的时候,生下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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