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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得已的办法

苏春生揉了揉额角,“娘,既然元宝早就知道,那她往外说了吗?以往在你面前提了吗?就是今日,她若想说,为啥不当着外人的面儿说,而是回家来私下和你说?”

刘桂荣顿住。

苏春生叹了口气,“娘啊,元宝心善呐,前阵子你那么磋磨她,她都没提这档子事儿,今儿若不是你把她逼急了,估摸着她还不会说。”

刘桂荣抹了抹脸,心虚地垂下了眼皮,“我……我咋逼她了,我……我说啥了?”

苏春生知道,刘桂荣这样并不是患了失忆症,而是又不想承认她犯下的错误,只得好心地提醒刘桂荣,“娘说,不仅元宝的银子是咱家的,就连元宝的命都是苏家的,娘啊,你都想要人家的命了,这但凡是个人都得急了吧?!”这话还是刘桂荣刚刚告诉他的。

“我……我这不就是说说嘛,最近我对她咋样,乡里乡亲地都看着呢!”刘桂荣小声儿地咕哝着。

“元宝不也就是说说嘛,娘是个大人都惊着了,元宝还指不定得吓成啥样呢,我方才进院门儿时,看她都吓傻了。”苏春生说到这里,就有点坐不住了,起身要走。

刘桂荣一把拉住了苏春生,“元宝真不会说出去?”她到底还是害怕的。

苏春生说,“只要娘对元宝好一点儿,自然相安无事,元宝毕竟也没处可去,不是吗?”

苏春生无法说服刘桂荣修改元宝的户籍,家里也的确需要那笔银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元宝好一点,等他长大了有了能力,再把亏欠元宝的都还上。

有了上次的失误,苏春生一直都在担心,过段日子刘桂荣在舅母的挑拨下,要是再故态萌生可怎么办,没想到今日的意外又给他送来了一个拿捏刘桂荣的好法子。

苏春生相信,只要元宝偶尔提提这件事,刘桂荣一定不敢再过份了,而这样的时机,苏春生是会帮元宝把握的,假如不算今日元宝因此受到的惊吓,今天这事实在是件好事儿。

苏春生三步两步走进东厢房,苏秋生立刻汇报,“哥,元宝一句话都不跟我说。”满是委屈。

“她这是吓着了。”苏春生对苏秋生解释了一句,就对元宝伸出了手臂想去抱元宝,“来,元宝,别怕。”

元宝连忙像小狗样儿往炕里面爬了爬,这才转身面对苏春生坐下,“春生,我有话和你说。”一脸的认真。

这还是元宝第一次直呼苏春生的名字,再加上元宝郑重的表情,让苏春生有种错觉,他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个孩子,而是个成年人,但元宝接下来的话,很快让苏春生忘记了这瞬间的怪异。

“你去帮我求求娘,雇辆马车送我回去吧,我家有钱,我自己院子里的花园都比你们家整个院子大,侍候我的下人就有五、六个,到时候我爹一定会报答你们对我的救命之恩的,除了当初的那五十两,还会给你们一百两,不,不,两百两、三百两都有可能的,要是我爹不给,我有私房和月例的,我给!”元宝说得又急又快,这是她刚才就想好了的,只要许下重金,刘桂荣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就不会伤害她。

看到苏春生先去正房东屋,而不是自己所在的东厢房时,元宝就想明白了,人家多年的母子亲情,绝不是她这个刚来了三个月的外来者能比的,她真没信心和刘桂荣慢慢拉锯,争夺苏春生的支持和关爱,与其这么不死不活地吊着,还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了百了。

苏春生听了元宝的话后,忽然感到他的心被挖走了一大块,疼得很清晰,这真是奇怪极了,他明明没有受伤啊,为什么会感到这样的痛,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忍住心中的滔天巨浪,苏春生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知道你家在哪个城镇,家里人姓氏名谁?”双手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因为过于用力,指关节都变得青白起来。

元宝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想顺着河找找,总能有些法子的……”已没了方才笃定的样子。

苏春生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全身都脱了力,身体不由晃了晃,借势坐到了炕沿儿上,“我娘是妇道人家,巧巧也需要照看,我和秋生都还小,家里这些人是都不能出远门的,沿着河找,还不知道要找多久,你说你是乘船来的,可船在河上走了多久多远,你也记不清了,这到底得到多少个城镇去寻?五十两银子又怎么能够用?再多出来的银子,我们家是拿不出来的……”

苏春生越说越顺畅,这些事他以往也是想过的,不过那时的心情和现在不一样,开始时他是出于善良,真想帮元宝找到家里人的,而现在,他突然发现,原来他很不愿意让元宝离开。

元宝体验到了刘桂荣曾经感受到的尴尬——这个苏春生,有时候聪明能干得很可恶!

好在,元宝根本没寄希望于苏家人送她回家,她真正的目的在另外一个办法上,“那既然这样……”元宝故意犹犹豫豫地说,“我就先不回家了,你跟娘说,把我卖了吧!”

苏春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若不是他坐着,他就有可能一头栽倒。

一直观察着苏春生脸色的元宝,立刻发现了苏春生的异样,站起身来伸手抚上了苏春生满是冷汗的额头,“春生,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苏春生也说不清楚他到底哪里不舒服,“我……我就是听说要卖了你……吓了一跳……”

“吓着了?”元宝重复了一句,随即恍然。

再怎么聪慧沉稳苏春生也是个才十岁大的孩子,在元宝的前世应该上小学三年级,还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苏春生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却要承担起太多的责任,而苏春生向来优秀的表现,让元宝也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了刘桂荣的恶习,开始过度依赖甚至利用起苏春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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