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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子叔声伯的推辞

子叔声伯,也称公孙婴齐,前文略有介绍,是叔肸与无名村姑的爱情结晶。而叔肸也没有再娶,至少,史书中没有见到他有别的孩子。

说实在的,子叔声伯的童年挺不幸。在他出生后没多久,母亲就被人无情地逐出家门,主谋就是前面那位穆姜。

他在痛苦中,与父亲相依为命,度过了自己的童年。

幸运的是,他的父亲叔肸很贤能,品德一流,既当爹又当妈,把他一点点拉扯大。而子叔声伯也很争气,受他父亲影响深远,颇有君子之风。

鲁成公对弟弟叔肸很关心,然而,由于东门遂杀嫡立庶,叔肸宁可贫困,也绝不要他的俸禄。

公元前592年,叔肸去世的时候,子叔声伯大概十六七岁,可谓孤苦无依。鲁成公对侄儿照顾有加,后来甚至让他做鲁国的卿。

公元前589年的‘鞍之战’,子叔声伯陪同季文子、臧宣叔和叔孙侨如参加了,不过对他们这几位并没有什么详细介绍。

公元前585年6月,子叔声伯去晋国访问。‘虫牢会盟’之后,宋国由于公子围龟事件,拒绝再次会盟;晋国不管原因,敢不来就是抗命不尊,故而命令鲁国伐宋。

公元前583年,子叔声伯亲自去莒国迎娶自己的媳妇。几乎在同一时间,宋国的华元到鲁国,为宋恭公迎接伯姬(也称共姬)。

公元前580 年,晋国的郤犨访问鲁国,顺便向子叔声伯求取妻子。

不明白,郤犨为什么非要与子叔声伯联姻,难道他的妹妹长得漂亮吗?或者,政治联姻?虽然子叔声伯受到国君重用,政治地位却不如季孙、孟孙。

当时,子叔声伯已经把同母异父的妹妹嫁给了施孝叔,日子过得也不错。现在,为了不得罪郤犨,他竟然蛮横地把妹妹夺过来,转嫁给郤犨。

郤犨固然霸道,子叔声伯做的也非常糟糕,难道他畏惧郤犨吗?或许是吧,但他并非畏惧强权之人。将来我们会看到,他的这一做法,彻底把妹妹推进深渊,跟他母亲一样,又成了一个苦命的女子。

前文说过,‘鄢陵之战’后,公元前575年7月,鲁成公由于母亲穆姜的原因,第二次会合诸侯迟到。

当时,晋军率领诸侯,驻扎在郑国的西部,鲁军从东方来,实力有限,不敢单独绕过郑国与诸侯大军汇合。

子叔声伯派遣贤臣叔孙豹(叔孙侨如的弟弟),去请求晋军前来接应。临行前,子叔声伯在郊外准备了饭食,一再叮嘱,务必完成任务,等他回来一起吃饭。

这位叔孙豹,可比他大哥贤能千倍万倍。不过,他此去没有回来,完成任务后,只派副使复命,自己悄悄离开了,去往齐国避难。

为什么?因为大哥叔孙侨如的罪责太严重了,简直不可饶恕。勾引太后穆姜,秽乱宫廷;还要铲除季孙、孟孙,扰乱朝政;勾结外国势力,危害鲁国。

任何一条,都是灭族之罪。

叔孙豹怕受到连累,完成任务后,把事情交给副使,自己投奔齐国去了。期间路过鲁国的庚宗(鲁地,山东省泗水县苗馆镇东南),另有一番艳遇,以后再谈。

为了等候晋国消息,子叔声伯四天四夜没有吃饭,直到见了叔孙豹的副使,以及晋国大军,他才进食。可以说,为了国家大事,他非常操心,绝对是个贤明忠诚之人。

诸侯的军队迁移到制田(郑地,今河南省新郑市东)。智罃作为下军佐,率领一部分诸侯大军侵陈,到达鸣鹿(陈地,今河南省鹿邑县西),紧接着又侵蔡。还没有回来,诸侯的军队又迁移到颍上。

连续的迁移,让大家有些松懈。

公元前575年7月24日,郑国的子罕率军发动夜袭,宋国、齐国、卫国的军队准备不足,被打的狼狈逃窜、溃不成军。

郑国位居四战之地,作战就是家常便饭,尤其善于夜袭。这次溃败,诸侯很受伤,不得不放弃伐郑,但是,由于叔孙侨如背后使坏,郤犨进谗,晋厉公命人逮捕了季文子。

同时,趁着打败楚国的机会,曹国人求情,晋厉公高兴之余,放回弑杀太子的曹成公负刍,此人坚定跟在晋国后面,又当了20年国君,没有什么作为。

季文子是鲁国的上卿,贤臣,鲁成公的左膀右臂。他的被捕,让鲁成公很不爽,回国后也没进城,派子叔声伯去晋国,想尽一切办法,请求放归季文子,自己在郓地等候。

之所以派遣子叔声伯,也是有原因的。

能否救回季文子,郤犨是关键。子叔声伯与他有亲戚关系,用现在的话说,子叔声伯就是郤犨的大舅哥。

只要打通郤犨这个关节,一切好办。但是,没聊几句,郤犨很猖狂地对子叔声伯说:“如果除掉仲孙蔑(孟献子),扣留季孙行父(季文子),我给你鲁国的政权,对你比对鲁国公室还亲。”

诱惑极大,陷阱也极深,子叔声伯根本不为所动。

他说:“叔孙侨如的情况,相必您也听说了。如果除掉仲孙蔑和季孙行父,这就是抛弃鲁国,加重鲁君的罪过。如果看在周公的份上,能让鲁国侍奉晋国,那么这俩人是鲁国的重臣,他们早上死去,鲁国必然晚上灭亡。鲁国靠近晋国的仇敌,如果鲁国灭亡了,必将投靠晋国的仇敌,还来得及补救吗?”

话不多,即讲道理,又含威胁。郤犨还想拉拢他,又信誓旦旦表示:“我给你申请封地。”

这话掷地有声。作为外臣,竟敢插手鲁国的内部政务,太狂妄。

感谢,感谢您的好意!但是,子叔声伯委婉辞谢:“我是鲁国的小臣,岂敢依仗大国求取俸禄?如果能完成国君的命令,就是拜谢您的恩赐了。”

身为鲁国大臣,岂能凭借外国势力,来给自己牟利?而且,子叔声伯也有所耳闻,郤氏在晋国位高权重,蛮横无理,恐怕自身都难保,岂能帮别人?

郤犨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以为天下人都跟他一样,贪权贪财贪色,没想到子叔声伯定力非常好,不吃那一套。

郤氏虽然势力强大,但真正的执政者还是栾书。

眼看郤犨虚与委蛇,难成正事;子叔声伯知道士夑贤能,找机会求见,说明来意,请他帮忙解救季文子。

士燮对此事很明了,季文子什么人?贤臣、忠臣,岂能毁在晋国?

他对栾书说:“季孙在鲁国,辅助过两任国君。妾不穿丝绸,马不吃粮食,难道他不忠诚吗?子叔声伯接受国君的命令没有私心,为国家谋划也没有二心,为自己打算而不忘国君。如果拒绝他的请求,那是相信奸邪而丢弃忠良,怎么获取诸侯?您还是考虑一下吧!”

在晋国,士燮的人品、智谋、地位,绝对属于一流,说话很有分量。

于是,栾书请示晋厉公,允许鲁国讲和,放回季文子。

子叔声伯回国后,施孝叔的家臣鲍国(还没回齐国)问他,是真的不想要封邑呢?还是预感郤犨办不到?

这里先介绍一下鲍国,他是齐国大名鼎鼎鲍叔牙的曾孙,忠臣之后。他的哥哥鲍牵继承了鲍氏掌门地位,他就跑到鲁国。以他的身份地位才能,不知为何,却做了懦夫施孝叔的家臣,可谓明珠暗投。

不过没关系,将来,齐国会派人请他回去,继承鲍氏家业。

面对鲍国的提问,子叔声伯认为,郤犨这个人,地位不够高,却想干涉晋、鲁两国的朝政;品德不够好,却受到国君的宠幸;晋厉公刚刚打败楚国,奢侈骄矜,身边又充斥一群小人。他自身都难保,怎么替别人申请封邑?

对于子叔声伯的分析,鲍国很佩服,自愧不如,认为他的地位一定能稳固。

不过,子叔声伯的好日子也不多了。他曾经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步行渡过洹水(河南省安阳市安阳河),有人把一种叫琼瑰的珠玉给他吃了,哭出来的眼泪都成了琼瑰,装满怀抱。

然后唱着歌:

渡过洹水啊,

赠给我琼瑰。

回去吧回去吧,

琼瑰装满我的怀内!

这个梦,神秘兮兮的,醒来后他很害怕,没敢跟任何人提起。

因为口中含珠玉,这是对死人的礼仪。据传,阴间有冥河,亡灵渡河,必须付过河费,否则受到刁难无法渡河,灵魂就不得超生。

按照‘周礼’,人死之后,天子含珠,诸侯含玉,大夫用璧,士用贝,普通人则口含谷物等。口中含的珠玉,就是付给冥河摆渡者的。

这个风俗,流传数千年,至今尚存。

公元前574年冬10月12日,诸侯大军包围郑国;楚国派遣公子申救郑,大军驻扎在汝水边上。

有楚军救援,诸侯难以成功,不得不撤退。11月的某一天,子叔声伯伐郑回返,到达一个叫狸脤的地方,夜间休息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奇异的梦。

于是,他找人算了一卦,讲出了自己曾经的梦,并且跟大家说:“我实在害怕死,所以不敢告诉大家。现在大家跟随我已经三年,没问题了。”

结果,到了晚上,子叔声伯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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