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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惊变

正月十五,元宵节,又称上元节。

每年这个节日,已繁华了百年的帝都,皆是处处张挂彩灯,人们还制作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因此,逛灯市,赏花灯,便成了一件十分赏心悦目的事情。

尤其是帝都最为繁华的朱雀大街,整条大街端的是火树银花,十分欢庆热闹。还未入夜,大街上便已涌出人潮,也不过片刻之间,已是人山人海。

天照皇朝民风开放,在这样盛大的节日里,帝都的人家,无论出身高低贵贱,待字闺中的女子俱都纷纷走出深闺,往来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大街上亦是随处可见鲜衣怒马的英俊少年郎。

京城的权贵世家更甚,老早便命人在朱雀大街最为繁华的望天楼订下了厢房,以用来观赏街灯。才刚入夜,各家便已拖家带口,纷纷出动。

晏家也不例外,晏鸣乃当朝左相,朝庭重臣,自是不去凑这个热闹。老二晏翌生性淡泊,唯对书本最有兴趣,这样的日子,他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内看一本好书为妙。

晏家的女眷,上至晏老夫人,下至三个媳妇,更是一个胜一个的低调,惯常躲在晏家深宅后院里,如无要事,从不外出,更遑论在这样的日子里出来抛头露面了。

无奈,唯有出动老三晏良了。于是,用毕晚膳,在晏长安的一再催促下,便由晏良带队,安排得力护卫,拥簇着晏长青以下一众兄弟姐妹,坐上马车,往朱雀大街而去。

因街上人流实在太多,朱雀大街的街口已是水泄不通,别说马车进不去,便是步行,也是举步维艰。晏良一行无法,只能下了马车,弃车步行。

由晏良打头,晏长卫断后,护着晏长青姐妹俩,以及晏长平、晏长宁与晏长信,一行人缓慢的挤了进去。

望天楼地处朱雀大街中心位置,是一幢五层高的高楼,也是朱雀大街上最高的建筑,故曰:望天楼。

与不远处以清雅著称多为文人雅士聚集的云来居不同。望天楼端的是富丽堂皇,气派非凡。因价格不菲,光顾的也多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

此时,在望天楼五楼东南方向的一间包厢,开得诺大的窗前,立着三个身形修长,面容英俊的年轻人。穿着一黑一白一红,赫然便是近日与晏长青产生交集的顾卓,季怀瑾,程易三人。

三人之间并无交谈,俱是居高临下望着下方攒动的人群,以及远处林立的花样繁多,品种繁杂的各式花灯。

忽然,程易抬手指向街下一处:“咦,左相晏府的人也来了。”

其余两人齐齐顺着程易指向的那处看去,果不其然。

只见朱雀大街到处皆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晏良走在最前头,为子侄们开路。晏长青身披素色披肩,虽然脸上蒙着薄纱,却仍是一眼便被这三人给认了出来。

只见她紧紧握着幼妹的手,她的前面,晏长平兄弟俩也是一左一右紧紧的抓着晏长信的手不放,晏长卫则紧随在长姐后面,一行人万分艰难的朝着望天楼所在的方向移动着。

程易轻笑:“这晏家小姐果然低调,在这时节出门,甭管街上人群如山似海,有没有人注意到她,也要蒙上面纱,不露出真容。怪道京中传出她貌丑无盐的名声来。”

“貌丑无盐么?”季怀瑾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日在宗山竹苑,妙龄女子低头整理药草,给他讲解药理。虽衣着朴实,通身全无装饰,却仍难掩其身姿清然。尤其是那一抬首,一弯腰,举手投足间,淡淡风华,静静溢出。

季怀瑾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似是要挥去脑中的那抹倩影,含笑道:“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幸运,机缘巧合之下能得见这晏家小姐的真容。”

“世人皆笑我痴狂,我笑世人看不穿。”程易低叹:“世人皆想把自己最光鲜最有才华的一面给展露出来,唯独这晏家小姐弃之如敝履。原本是惊才绝艳的人物,却偏把自己的锋芒尽收起来,给世人展现最平庸无华的一面。”

季怀瑾低头望着下面晏家人一行,语气漫不经心:“晏家如今朝中处境微妙,她如此低调行事,也无可厚非。”

原本一声不哼的顾卓,这时忽然出声:“待到晏家处境愈艰时,她自会露出峥嵘的一面。”

闻言,季程二人对望一眼,再想到如今的局势,以及晏长青在她们面前所暴露出的真实的一面,顿觉顾卓所言极之有理。

三人遂不再言语,只静静望向下方,目光有志一同的,俱都看往某一处。

忽然,三人目光俱都一震。程易更是不可置信,手指直指着那处:“那几个黑衣人,竟就把那晏家小姐给掳走了?”

语音刚落,只见眼前白影一闪,站在顾程二人身边的季怀瑾已是消失不见。

程易一愕,忙一把抓紧一旁顾卓的手腕:“走,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顾卓也不挣扎,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如轻烟般的飘出窗口,很快便消失在不远处的巷口。

话说,也就在刚才,晏长青原本紧牵着幼妹的手,由胞弟护着,紧随着三叔和几个弟弟,朝着望天楼艰难的挤去。

无奈街上人流越来越多,人群越来越拥挤,众人俱被冲得七零八落。晏长卫唇角轻抿,隐有不祥之感,便更加护紧长姐与幼妹,一行人却不由自主的渐渐被人群冲撞到了街边的一个巷口。

正在此时,昏暗的巷口忽然冲出数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朝着晏家一行奋力挤去,他们身手灵活敏捷,很快便靠到晏长青身边。

众人未及反应,这几个黑衣人便已一人一个,大力拨开晏长卫以及被晏长青紧牵着手的幼妹晏长安。剩下的黑衣人,两人在前方开路,另两人一边一个架着晏长青的臂膀,一行人很快便消失在巷口深处。

晏长卫一惊之下,见幼妹将被人群冲散,连忙一把抓住惊慌失措的幼妹,极力挤到犹是反应不及的晏良身边,将幼妹往晏良怀里一放,对晏良急急丢下一句话:“三叔护好弟妹,莫要伸张。”便奋力拨开人群,冲入巷口。

昏暗的小巷里,此时已空无一人,晏长卫俊容沉静如水,未及多想,足尖轻轻一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小巷深处。

晏长卫飞奔出长长的小巷,却发现他此时已出了朱雀大街,前方是一个僻静而空无人烟的十字街口。晏长卫忙顿住脚步,举目四看,却见四野茫茫,哪里还有长姐以及黑衣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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