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张远莽上午到乡里开了一个会。主要是听乡长传达到清河县考察高山蔬菜的情况。乡长是个女的，讲话却很有水平，深入浅出，妙语连珠，把会场气氛弄得很活跃。女乡长最后给各村的村长布置了一个任务，就是回去后如何鼓动村民种植球白菜，把马蹄乡发展成县里的第一高山蔬菜基地。
村长们都很兴奋，纷纷表态。只有张远莽沉默着，满腹心事的样子。他昨晚上打了一夜的花牌，输了十六块钱。他现在正回忆那两个大和是怎么打错了的，不仅没和上牌还放了别人一铳。他想要是那两牌和了的话，就正负十八块钱，本来应该赢两块的，反倒输了十六块。
张远莽正在暗自懊悔。女乡长点了张远莽的名，说你是先进，你先报下亩数。张远莽赶紧手贴裤缝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有人提示他，伸出了两根指头。张远莽还是一脸茫然。
女乡长不高兴了，咳嗽了一声，弹了几下麦克风，说这是调整农村产业结构的一件大事，是事关我乡脱贫致富摘帽子的大事。县里很重视，假若这件事哪个村不能落实到位，哪个村的干部就集体下台，村里的主要负责人也不得列入下届村委候选人名单。当然，她顿了顿，用眼睛很严肃地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村长们，然后才说，村干部撤任后，肯定要查账！尤其是这次不积极支持乡里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的村干部更要认真地查，关键时刻还要发动广大群众来检举揭发。到时候，你吃了多少不该吃的，拿了多少不该拿的，恐怕就要麻烦你给我说清楚了。当然主要是向组织和群众说清楚，说不清楚的，吐不出来也得给我屙出来！
会场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有几个村长紧张得手在裤荷包里摸来摸去，像是要准备掏出一把枪来。张远莽禁不住放了一个响屁。他有一紧张就放屁的习惯。女乡长也想借机调节一下气氛，变了笑脸，说你现在总算表态了，这才像个先进嘛。大家嘻嘻哈哈地都跟着笑了起来，其实大家早就忍不住了。
女乡长顺势让村长们签完了责任书，暗地里一扎账，远远超过了预计的亩数。她这才满意地笑了，说落实的事就要全仰仗各位了。乡里已经准备了午饭，一个也不能少，我要给大家敬酒的。到了球白菜丰收时刻，我到县里摆几桌，档次高点，还给大家敬酒。军功章里有我的一半，也有大家的一半。我的那一半就算了，全是大家的。村长们听说有酒喝，乡长还敬酒，气氛更加活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