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正好从朝西的窗口漫进室内，窗外一群麻雀飞过，翅膀扇动发出“扑棱棱”的声音。书桌前，一位将近半百的女士正伏案工作。正因为办公室的门开着，加贺才看到这一幕。此刻他驻足在门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在他的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儿时的回忆。
办公室内的女士似乎注意到了门口有人，她抬起头看了看加贺，目光如同利剑般，加贺从她的瞳孔中感受到了威严带来的压迫感，但又不完全是这样。
“抱，抱歉，打扰您了。”加贺欠身道。
“没关系，请进，想必您就是加贺警官吧？”野际薰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站了起来她从抽屉的纸袋中取了个一次性纸杯，接了杯水，“老头子已经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
“老头子？”
“对啊，矢田这老家伙，他没和你说吗？请喝水。”
“谢谢，您是说，门口的保安大叔？”加贺恍然大悟，“怪，怪不得！”
待会儿见了野际校长，请转述我对她的爱意，当时矢田大叔似乎就是这么的。
“这么说，您和矢田大叔，你们是……”
“没错，那老家伙不会又和您说什么奇怪的话了吧？”野际校长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没有，没有，看来校长和您丈夫的感情还真是不错呀。”
“哎！那不正经的老家伙。”
“您丈夫对学校还挺了解的，我猜他在这工作的时间也挺长了，看来你们能和彼此的爱人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也是非常幸福的事。”
“也谈不上幸福啦。可惜呀，他就是不肯把他的浪漫主义发挥到该去的地方！我让他教两个班的学生他就是不肯，说什么为了‘避嫌’，不想听到别人说‘看看那家伙，都是因为他太太是校长，他才当上了老师’这种话。他硬是当起了保安，哎，我公公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会骂死他的。”
加贺得知门口的保安矢田大叔，也就是野际校长的丈夫，竟然毕业于早稻田大学。
“这就是男人所谓的尊严吧，明明就是死要面子。”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啊，我也觉得，男人就是把尊严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加贺望了一眼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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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从朝西的窗口漫进室内，窗外一群麻雀飞过，翅膀扇动发出“扑棱棱”的声音。书桌前，一位女老师正伏案工作，加贺驻足在门口，犹豫着是否要敲门。
“进来吧。”老师注意到了门口的加贺，她抬头看着他，目光如同利剑般，加贺从她的瞳孔中感受到了威严带来的压迫感，但又不完全是这样。
加贺低着头走了进去，他不敢再注视老师的眼睛。
“加贺同学，看着我。”
加贺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飘忽不定，不断游移，就是不敢落在老师脸上。
“男子汉做错了事要勇于承认错误，不是吗，看着我。”
加贺的目光终于落在老师脸上，他本以为会从老师的眼神里看到失望，然而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我觉得你有必要向伊东同学道个歉，不是么？”
“可是，小仓老师！伊东那家伙，他，他……”听到“道歉”二字的加贺语气显得有些激动。
“没事儿，你慢慢说。”
“伊东他说我爸爸的坏话！我不允许他说我爸爸的坏话！”此刻的加贺，即便赌上性命，也要维护父亲的尊严。
“哦？他说什么了？”小仓老师故作疑惑的样子。
“伊东说我爸爸是，是虚伪小人。”小加贺似乎要哭出来了，“他说他舅舅之前和我爸爸是同事，他舅舅说我爸爸经常去不该去的地方，说他借着工作的名义去那些，那些不正经的地方。”
“那，事实上呢？”
“我爸爸才不是那样的，我知道我爸爸是个Hero！他帮助过好多人！他才不会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
“加贺恭一郎，是你爸爸，对吧，他的名气从东京传遍半个岛，谁都知道他是个好警察，这可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伊东说谎，他舅舅也说谎！他们这样说我爸爸，我真的很气愤！”尊严！，尊严！加贺心里只有这个词。
“那，你有觉得，就因为他们说的话而改变你爸爸是Hero的事实吗？”小仓老师两手搭在加贺的肩上问。
“这，这个……”
“还是说因为他们说的话，你爸爸就变成他们口中说的人了？”
“当，当然没有。”
“所以说嘛，你爸爸是hero，这一点从来不会因为其他人说什么而改变，而今天唯一发生的变化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我不知道。”加贺摇了摇头。
“今天唯一发生变化的是伊东同学的眼睛，你在他的眼睛上留下了一块淤青。”小仓老师说，“我想，你爸爸也不会希望你因为这个而动手揍别人吧？”
“我错了，小仓老师，我不该动手打人。”加贺低下了头。
“好啦，加贺。”小仓老师摸了摸加贺的头，转身说了句“出来吧，伊东。”
一个左眼如同熊猫的小男生从小仓老师身后站了出来。他早就“恭候多时”。
他怯生生地走到加贺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加贺同学，我错了！小仓老师都和我说了，散播谣言是不对的。我不该那么说的，请，请原谅我。”
加贺看着伊东，又望了望小仓老师。小仓老师微笑着点头示意，她的目光如同山涧中的流水一般温柔。
“对不起，伊东，我也不该动手打你。”
小仓老师拍了拍两个男孩的肩膀，但愿两个男孩和好如初，如夕阳的温暖“点燃”了整个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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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记得，赤木羽琴，还有她的女儿，小幸江。所以，她最终还是变成了她口中的样子么？”野际校长的眉头皱得很深，突然之间，似乎有一道光从她眼里闪过，“等等，您，该不会是，为了那件事而来的吧？”
“那件事？她口中的样子？”
“是啊，在我印象里，因为您的到来，我们这所小学是第二次有刑警造访了。而第一次就是因为那件事，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
“我还真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件事儿？”
“真是冒昧，警官您不是为了纯子的事儿来的吗？”
“纯子？”加贺摇了摇头，“校长，您八成搞错了，我根本不知道您说的那件事。您说的东条是谁？”
“东条纯子，她曾经是我的同事，也算是一位……朋友吧。”
“曾经？”
“直到那一天之后，她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这就是您说的那件事？为什么您会想到这个？难道这跟羽琴老师还有幸江有关？”
“东条纯子的‘恶魔之语’，大概从那天起一直在小幸江耳边回响吧，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如果纯子当年不说那些话……”野际校长表情凝重，“我永远忘不了那天，真不敢相信，那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一转眼，我也变成了老太婆……那天，我和纯子刚下课，我们正往办公室走着，纯子发现那边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我们本以为她是哪个低年级班级的学生，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女孩是来应聘英语教师的赤木羽琴老师的女儿，小幸江。这本来就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谁知道纯子竟然会和小幸江说些那种话，我听了就是觉得不舒服，这话仿佛刻在了我的心上，怎么可以和小孩子说那种话呢！她可是老师啊！身为老师啊！”
凭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可以征服全世界的男人哟，以后说不定都不用努力了呢，东条纯子当时是这么说的。
“不要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小孩子最聪明了，你告诉他们什么，他们就记住什么，你怎样做人做事，他们也跟着学。所以，要给小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他们才能有美好的未来啊！即便再无知，也应该懂得的道理，何况她是个老师呢！”
“我实在受不了纯子的这番话，我觉得有必要告诉羽琴。羽琴当时也很生气，原本是想找纯子理论的。可是，就在那第二天，纯子再也没来上过班。不，她消失了，我再也没见过她。自然，刑警也造访了我们学校，可是并没有查出些什么，他们只是传言纯子可能遇害了，但是，就算是遇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啊！对了，加贺警官，您见过纯子的丈夫了嘛？就是副校长北村，他大概一直没从阴影中走出来吧。我有时候挺害怕的，我甚至觉得纯子她，完全是……报应吧。”
一句话真的可以影响人的一生么？当恶魔在你耳边低语的时候，你是否听从了他的话呢？当你遵照恶魔的指示而活时，是否觉得自己重获新生了呢？
恶魔在埋下祸根，摧毁一个少女后得到了制裁么？当然不是，加贺心想，那只不过又是一个人命案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