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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操蛋的人生没有解释

窦毅呆立在半拉开的玻璃窗前,望着窗外这座冰冷的城市,长长地吸了口手里的烟,缓缓吐出,隐藏在烟雾中的脸上看不清表情,身后20平不到的单间出租房中散落了一地的牛栏山瓶子,壁橱里的衣服花花绿绿撒了一地,乱得像是垃圾场。

“我一路看过千山和万水,我的脚踏遍天南和地北,日晒或是风吹,我都无所谓,路边那朵蔷薇,鲜红的纯粹,关掉了手机管他谁是谁,不要去理会是是与非非……”手机里传来金志文标志性的嗓音,提示着它的主人有电话接入,窦毅扫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姓名,快速按下了接听键,嘶哑着声音“喂”了一句,就听见扬声器里传出一阵咆哮:“窦毅!我说你他妈是不是不想干了?一整天都不见你到公司来!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他妈被开除了!”紧接着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窦毅转过身,“啪”的一声把手机砸向墙壁,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拎起脚边一瓶还剩一半的牛栏山就往嘴里灌,呛人的味道像一堆熊熊烈火,直逼喉咙,呛得他不住咳嗽,隐忍多时的眼泪终于汩汩而出。在酒精的麻醉下,今天早上的那一幕又重现眼前。

“窦毅,你先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小兰,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还要赶时间去上班呢!”

“过几天就是你三十岁的生日了,本来我想等你生日后再跟你说的,但是现在我不想再等了。”

窦毅听了吴小兰这话,心里一阵心猿意马,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女友现在提前把生日送给他的话,他收到礼物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和一个深情款款的吻。

可惜,现实从不肯轻易如人所愿。

“窦毅!我想说的是……分手吧!我们在一起整整七年了,上大学时我以为两个人只要相爱就可以了,可现在整整七年,你看看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不想再在你身上毫无希望的继续蹉跎了,我走了,你保重!”

窦毅当时人就愣住了,想象中的生日礼物没有出现,那些他预设的场景,那些他打算回报给女友的拥吻也永远只能成为预设,他坚持了七年的爱情逃过了七年之痒,逃过了无数风风雨雨,却还是没有逃过物质的诱惑。

无论多么真挚的感情在充满物质欲望的社会中,都会显得那么孤立无援,那么不堪一击!多么讽刺!

吴小兰临走前脸上痛惜而又决绝的表情像一柄烙铁,深深地刺痛了窦毅的心。他不怪吴小兰现实,只恨命运不公,出身山村的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他足够努力,就能摆脱祖辈们碌碌无为的命运,就能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即使自己考上众人艳羡的大学,即使自己有一份月入上万的工作,在这座诺大的城市中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心是冷的,还好酒是纯的。烈酒不断从喉头灌下,麻痹了五官,窦毅觉得眼皮格外沉重,头一偏,醉成了一摊烂泥。

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窦毅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痛异常,仿佛刚被人揍过一顿。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目光猛地一顿,手部动作骤然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眼前这枯瘦如柴、伤痕累累的手臂难道是自己的?自己好歹一米八的个子,140几斤的体重,怎么可能手臂细得跟鸡爪似的!窦毅心里非常不安,顾不得周身疼痛,挣扎着站起身来,吃力地朝不远处的一片水塘走去。连滚带爬终于到了水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身体上的巨痛提醒着窦毅,他不是在做梦,水面倒映出来的是一张只有十岁左右的男童的脸,像极了窦毅小时候,瘦削又单薄。直到此时,他终于崩溃地发现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像放电影一样,此刻,窦毅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原主的信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跟他同名同姓,也叫窦毅,辰国人,他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扶风县。窦毅今年十六岁,家中本是小康之家,可惜父亲嗜赌成性,将家中钱财尽数输光后,还欠下一屁股外债,自觉愧对妻儿,自缢于梁下。债主们听说了他父亲的死讯后不等他父亲下葬,便到他家大闹灵堂,将家中值钱的物件统统搜刮干净,扬长而去。他母亲张氏气急攻心,当场吐血,从此一病不起。小窦毅今天本想上山挖点野菜给他娘补点营养,却不料失足从山坡上滚落下来,昏死过去,他这才能穿越到小窦毅的身子里来,取而代之。

勉强理清事情始末的窦毅真的有种想抱头痛哭的冲动!自己从前三十年的人生已经够不容易、够操蛋的了,尼玛怎么穿越到这具身体后,他感觉现在的情况比穿越前的人生还要操蛋呢!穿越剧里的主角不都应该有主角光环的吗?他是拿错了《西游记》的剧本还是咋地?怎么他感觉他头上的不是主角光环,而是孙悟空的紧箍咒呢!不带这样玩儿的!这小窦毅都惨得能去参加中国比惨王了,这要啥没啥的,他穿越过来是来体验死亡的吗!虽然窦毅也承认,他曾经是指过天骂过地,但是老天也不能这样报复他啊!他不服!他抗议!

窦毅只觉得自己脑仁疼!话说一般穿越过来的主角不是都自带外挂系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钱多到不想要,美女都往怀里抱麽?怎么到他这儿就只有身似浮萍命如草芥,动不动就被人打得满地找牙,简直继承了他穿越前的惨到变态的人生嘛!

记得他小时候,沉迷电视剧《西游记》,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告诉他,看太阳七七四十九天,就能练成火眼金睛,他盯着太阳看了整整半个月,还好让他老妈发现了,胖揍了他一顿,让他避免了双目失明的悲惨结局。

7岁时,他与村里的小伙伴一起去山上玩儿,当时是夏天,满山的郁郁葱葱并没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倒是一座坟很快闯进了他们的视野,那座新坟修得特别漂亮!纸扎的白色大花圈围绕在坟的四周,坟前还摆放着一些水果,他和小伙伴一看可高兴了,拿起来就吃,吃完后他们又将视线锁定在漂亮的大花圈上,于是,两个小人儿,扛着花圈,从山上大摇大摆地往家走,结果走到半道上,遇到了窦毅他爸,他爸一看到他们肩上扛着的花圈就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棍子追了他们好几里地……

高一军训,他走正步的时候用力过猛,把裤子撕开了。迫于无奈,他只能给教官打报告,没成想恰好全年级都在立正,鸦雀无声的军训场地里他报告的声音尤为突出:“报告教官,我裤子撕开了,请求回寝室换裤子!”话一说完,全年级三千双眼睛齐刷刷全部看着他,在同学们或炙热或羞涩的目光中,窦毅捂着裤裆和屁股,一扭一扭的走了,从此他便多了“撕裤郎”这个霸气外露的称号。

……

诸如此类的事情简直是数不胜数,现在又穿越到这个堪称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小窦毅身上,这次第,怎一个惨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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