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夏星芙如约装扮好后便去府邸门口,看到李煜城已在门口等待多时。
他穿着宫里送来的情侣衫,红色映衬身形修长,这是夏星芙第二次见他穿红色,——第一次是大婚,她觉得红色相当配他。
“你穿红色真好看。”
夏星芙也穿着这件,带着彤云轩的首饰,挽着漂亮发髻,和李煜城并肩而立,好一对天作之合。
李煜城料未想到夏星芙会夸自己,内心倒是一喜,转瞬即逝地微笑,他也回她:“你亦是。”
这令他想到水云茶馆从窗台跌下的夏星芙,那日她也穿着猩红色的衣衫,宛若从天而降的仙女,落入自己怀中,那身影便在脑海里再也挥不去了。
夜晚皇宫灯火璀璨,歌舞升平,俩人到时宴会已快要开始,上座着皇太后苏氏,满脸笑容的看着演出,旁边坐着皇帝皇后,一众臣子坐下面,李煜城和夏星芙座位靠前,旁边便是誉王,再旁边就是昨个儿见过的安和郡主苏战夏。
苏战夏一袭桃粉衫裙上前行礼:“皇姑姑,战夏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战夏近日去南方玩耍,学会了些小杂耍,便献丑送上小段!”她行完礼,从背后掏出小鞭子耍起来,倒和她的打扮有几分违和,用夏星芙的话来讲,就是反差萌。
不过别说,她的小把戏的确耍的有趣,台下宴客一阵叫好,就连皇太后的拍手称赞,道:“宫里头歌舞千篇一律,偶尔看看这些市井玩意儿倒也有趣。”
苏战夏表演完毕,便送上贺礼,也都是些小玩意儿,她知晓皇姑姑久居深宫,又位高权重,什么昂贵玩意儿没见过?自然宫外头的东西更能讨她老人家欢心了。
皇太后甚是满意,把玩在手不舍放下。
苏战夏回到自己座位上,朝着夏星芙做了挑衅的表情,夏星芙心里一咯噔,悄咪咪对着李煜城耳边道:“你准备送什么?我们可不能被苏战夏那个丫头比下去!”
“西域进贡的血玉,怎的?你认识安和?”
“昨天在水云茶馆见到了,她和顾小弟在一起,算是认识了,——你这礼太没新意了,你看看母后她老人家被哄得多开心。”
李煜城疑惑:“何必和这丫头怄气?”
“她昨天,连我声嫂嫂都不愿意叫,八成就没把我放进眼里,我不得...你说是吧。”
李煜城若有所思。
“你别告诉我她想嫁给你这件事你不知道?”
李煜城怎么会不知道?他不说只是这事都是苏战夏一厢情愿,自己从未放于心上罢了,他点头:“那王妃倒是说说,送什么?”
夏星芙一脸“就知道你顶不住,还得看我的”的得意表情:“等着吧!”
这边誉王已上前讲过祝词送过贺礼,李煜城便携着夏星芙上前,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又献上那块千年血玉,皇太后脸上虽未表现出半点不喜,可是这客客气气地样子就说明,她其实没什么新鲜感,也就不喜欢。
夏星芙心思琢磨着,估计这皇太后都一屋子昂贵石头吧。
“母后,想必秦王送的这种小石头您都司空见惯了吧!”她这话一出,李煜城倒是十分尴尬,这是明晃晃的在众人眼皮子下拆自己台啊!他不自然轻咳,夏星芙似是没有听到般继续说下去:
“儿臣送您件礼物,虽没有秦王送的这般贵重,但却是媳妇儿一片心意。”她说着便递上锦盒,皇太后身边的婢女千灵接过呈上。
锦盒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叠特别的纸,摸起来硬硬的,皇太后狐疑着打开一看,竟然是画的自己,这是夏星芙特别命人造出来的纸,又用她特别的炭笔,虽然是黑白之色,但是却逼真至极,一笔一画活脱脱似真的。
“哀家倒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画。”
这画夏星芙可是画了好几日,不过到底是美术艺考大军走过来的人,人物比例光影运用都分外到位,她一共画了十余幅,太后看了欢喜,便令众人传递观看。
“秦王妃有心了,这礼物哀家甚是喜欢,不曾想,这夏丞相竟然将女儿教的如此聪慧。”
夏星芙谦虚着微笑:“这是第一件礼物,还有一件,需宴会结束后方可献上。”
这皇太后更是好奇:“真是有趣儿?那哀家便等着了。”
李煜城自然不知夏星芙打算,也一脸好奇着看着她,夏星芙得意挑眉,和李煜城落座,冲着隔壁的隔壁的安和郡主别了个“耶”。
“你这是搞什么名堂?”
“殿下等着吧!”她满怀信心一笑,便有之前安排好的下人送上她制定的画架子画板以及画笔画纸,李煜城茫然:“你是何事准备的?”
“在家无聊命人做的咯!瞧好了!”她将纸定好,将脚往架子下层一搁,便宛若周遭无人般运起笔来,寥寥几下,画纸上已初见雏形,画的是宴会图。
这时皇帝开口:“听闻皇弟前些日子回府路上遇刺?可有受伤?”
“劳皇兄挂念,无碍。”
“恩,那就好,追杀的人可查清楚了?”
“尚在查。”
“要不让朕这个做皇兄的帮皇弟来查?”
李煜城起身行礼:“不必劳烦皇兄,此时已有眉目,相信很快便会水落石出的。”
那皇帝点点头,示意他落座:“那就好。”
而整个宴会,誉王都不曾有过多言语,他倒是喝了几口酒便不知所踪了,皇帝问起,那下人便回复誉王去外面醒酒了。
宴会依旧举行,依旧载歌载舞,李煜城和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宴会已至后半段,许多不胜酒力的人已纷纷倒下,李煜城尚算酒力好的,倒还未晕下,那边苏战夏那郡主眼神时不时往这边飘,想上前和李煜城搭话,奈何李煜城一直在和几位大臣说什么,插不上嘴,也只好一个劲喝闷酒。
然而这边夏星芙作画已到收尾工作,在她画完最后一笔,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捶捶自己的腰:“哎呀我的腰间盘捶回去!”
她急忙将画卸下上前呈上,只见画面舒展开来,画的是今夜宴会图,这次倒是没用那些以前学的技巧,也多亏了自己的老师和那宋师傅,加上自己本身天资聪慧,画的有模有样。
画上每一个宾客每一个舞者歌姬都描绘进去了,每一个人的表情也都不同,有些人在喝酒有些人在讲话,活灵活现有趣至极,就连每人桌案上的吃食都画的精致,用色也十分别致。
“这...这就是你几个时辰画的?”皇太后似乎不信自己的眼,惊讶极了,她从未见过画的如此快又如此妙的人,忍不住连连称赞。
“星芙献丑了。”
她朝着已微醺的李煜城一笑,眼角余光里看了一眼苏战夏,啧啧啧,这丫头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真是可惜,看不到这丫头想打自己又打不着的表情了。
皇太后十分满意,兴奋着就让千灵找人把画裱起来挂在屋子里,接着便说自己乏了提前休息去了,接着皇帝皇后也欲休息,便让大家想热闹的热闹,不想热闹的就可以先回去了。
夏星芙看着面色潮红的李煜城:“看来你酒量也不太行啊!回家吧!”李煜城点点头,起身却一个踉跄,夏星芙赶忙扶上去:“哎你慢点慢点!真的是,不会喝还老喝。”
李煜城原地缓了缓便好了些,却依旧让星芙扶着往宫门处走,估计段御飞应该带着马车等了,今天真的是累极了,夏星芙扛着着尊大佛,大大咧咧的打了个哈欠。
谁知没走几步,苏战夏那明明已经醉了的丫头却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到李煜城怀里:
“城哥哥,我要去你府上住!”
这声城哥哥叫得夏星芙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冬季的风一吹,李煜城的酒其实已醒了大半,他无奈扶着苏战夏的双肩保持距离:“回你府上住。”
苏战夏疯狂摇头。
“...休要胡闹!”见劝解无果,李煜城摆出兄长的架子,“苏战夏!舅舅若是生气,又要责备你了!”
谁知李煜城这一吼,苏战夏这姑娘竟“哇”的一声哭了,抽抽搭搭的回答:
“呜呜呜...我本来出去玩就没告诉爹爹!刚刚在宴会上他就瞪我了...”
“我回来这几日都住在顾青哥哥府上......”
“我不敢回去呜呜呜...”
苏战夏哭得大声,惹得来往人纷纷瞩目,李煜城无措扶额,夏星芙困得眼睛要睁不开了,见着自己的相公扶着别的女人的肩,便窝着气:
“哎她要住你就让她住吧!我要回去!困死了!!”
夏星芙已不及他回答赌气般的往外走上了马车,段御飞见只她一人回来,便问秦王去向,夏星芙更生气了:
“死了!”
段御飞:“......”
“回家!我困了小飞飞!”
段御飞只得命马车夫载着王妃回府,自己驾着马护在一侧。
这......王爷又惹娘娘生气了?
王爷可真是不让人省心,段御飞内心暗自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