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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1921年春。布拉格市政府社会救济委员会。退役老兵哈谢克前来谋一份工作。办公室里常见的布置与摆设。委员会主席正把交叉的双腿搭在桌子上,吹着口哨,悠闲地翻看报纸。

哈谢克(拄着双拐上)请问,您是主席先生吧?

主席(翻了一下报纸,开心地笑着)太逗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在布拉格每天都有新鲜事儿。你瞧,银行行长的年轻太太竟和行长的司机私奔了。行长气得想跳楼,说那个司机太可惜了!(又接着看报)

哈谢克 先生,(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请问……

主席(又笑了)哈哈,好消息,“快快乐”妓院又新来了一批小宝贝儿……

哈谢克(提高嗓音)主席大人……

主席(把手上的报纸往桌子上一扔,恢复了正常坐姿)什么事?没看见我正忙吗?

哈谢克 对不起,主席先生!打扰了,领导!我想请社会救济会帮点儿忙。

主席帮忙?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工作的,年龄,出身?

哈谢克 我叫雅洛斯拉夫·哈谢克,人们也喊我帅克,虚岁四十,无固定职业,自谋生路,平时卖卖狗。

主席 卖狗?卖什么狗?

哈谢克 什么狗都卖。如果您喜欢,我可以送您一只。我那儿什么档次的狗都有,品种齐全得超出您的想象。各种杂种狗、肮脏狗、下贱狗、流浪狗,我往往低价收购,然后洗一洗刷一刷,给它们办个血统高贵的假身份证,再高价卖给那些有钱人,这些人一般都是傻瓜,您买一只吧!

主席 住嘴,你敢骂我傻瓜。

哈谢克 不不不,您才不傻呢,您是位充满智慧而又仁慈的大领导。

主席 好啦,好啦,别啰嗦个没完!那么说,你是个狗贩子?

哈谢克 谢谢主席先生夸奖!

主席 这不是夸奖,是同情。如果你是条狗就好了,我们这儿有专门的宠物保护协会帮助你。可惜你是个狗贩子,就享受不了求助的待遇了。嗯,你要是年轻三十岁也好办,有儿童福利院可以帮忙。你已经虚岁四十了,这也不符合条件。噢,对啦,我差一点儿忘了,你是否坐过牢呢,就是说,你是否被判过刑,蹲过监狱?

哈谢克 我从未吃过官司。

主席 太糟糕了!那你也不符合劳教释放人员的救济条件。让我想想,对了,你平时总该酗酒吧?

哈谢克 哪儿的话,我滴酒不沾。

主席 真遗憾,酒鬼帮扶中心也帮不了你。看来,你又不像是陷入火坑的失足少女,真没办法!你总不至于没偷过东西吧?

哈谢克 我不是小偷。我当过兵,参加过世界大战。

主席 那我真是爱莫能助了!当兵没什么用,如果溜溜门撬锁,哪怕是顺手牵羊地偷点儿东西,你就有地方去,有饭吃,可你又没被抓住过。

哈谢克 不是没被抓住,是我压根儿没干过。

主席 那就更难办了。把你送到地痞流氓收容所?可你看上去穿戴又挺体面,不然的话,你就能领到一份救济金了。

哈谢克 我也不要什么救济金,我只想找点儿活干。什么活儿都行,再苦再累的工作我也不怕。

主席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老兄,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连我这儿都没活儿干,整天闲得慌,你还来凑热闹。天呐,我今天怎么如此不走运,遇到你这号人。快走吧,我过一会儿还要去看话剧《好兵帅克》呢,你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哈谢克 我就是好兵帅克。

主席 什么,你是好兵帅克?别逗了,那可是捷克人心目中的活宝大英雄,你也敢冒充?

哈谢克 我没有骗你。我就是人民街谈巷议的帅克,一个被官方机构认证的标准白痴。

主席 哈哈,打眼一看还挺像!笑什么?嬉皮笑脸的成何体统!立正!严肃点!向后转!我数三个数,立即从我眼前消失!一,二,三!(帅克下)瞧,这小子拄着拐跑得还挺快。哈哈哈,还以为自己是帅克呢,别把我当傻瓜!哟,《好兵帅克》快开演啦!

〔主席匆匆下。

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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