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容狄,是大周的狄郡王,是大周天子最为宠爱的外甥。
我的母亲是天子的胞妹,父亲是天子的结拜兄弟,而我自小便是众人眼中巴结的对象。
在我百日辰上,天子便封我为狄郡王,还赐了我两座大周最为繁华的城池作我的封地。这样的宠爱在大周来说是顶一份,连正宗皇子都没有得天子这般对待。
我稍稍年长了些,天子曾经多次在大臣面前表示,如果皇子不争气,我容狄便是大周的下一任王。
举国震惊,所有人都觉得皇帝疯了。
世上哪有把自己的家业传给外甥的道理啊!
更何况,皇帝有七个已经成年的皇子!
要不是我父母一直恩爱,旁人还以为我是舅舅和我母亲的禁忌之恋的孩子。旁人不知我数年来一直得皇帝圣恩的原因,我们皇家宗亲却明白的很,这也是他们不阻止皇帝种种恩赐的原因。
史书上记载每位得天独厚的天子生来都是带着祥瑞出生的,但大多数都是编撰的。
而我容狄是真正的祥瑞。
听母亲说,那年头西北闹大旱,南疆有战乱,民间还有人煽动百姓造反,说大周的气数以亡,头疼的事数不胜数。
而我就在这样的多事之秋诞生了。
我出生的那日,天有五彩,祥云之间还有一条龙在腾飞把产房外的众人都吓懵了。
当我发出第一声啼哭时,云端的龙瞬间冲进产房在我的肩颈处形成一个小小呈龙形的胎记!
天子哈哈大笑,拍手称快道,“这是上天赐给我大周的祥瑞啊!”
次日,全国四处都传来祥报。西北突降甘霖解决几近半年的大旱,南疆的蛮子内部发生叛乱,而国内的百姓起义也不了了之。
种种迹象都在预示着我的不平凡。
皇帝舅舅万事都想着我,都顺着我,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我跟前。
但是皇帝的另眼相看也曾为我招来一次危险。
那时我六岁,父母带我一起参加皇家狩猎。我的坐骑是西域进贡的照夜小马驹,一匹被皇子动了手脚的马。中途,我被马甩了出去,两腿都受了伤。
查明真相后,天子大怒,下令废黜七个皇子,连同太子一起。
文武百官皆俯首在地,大呼圣上息怒,可天子未减丝毫怒火。
“舅舅,狄儿无碍。”
最后皇帝虽然没有罢黜其他的皇子,但是也罚他们禁闭三个月。天子总觉得我受了苦,大手一挥,赐了我一郡王府,只待我成年。
经此之后,我这个郡王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整个大周,除了皇帝以及我的父母,再也没有人可以压在我头上。
按理说,我有权,有财,有势,有声望,有威严,有手段,有魄力,有决心……怎么也算的上是人生赢家了,可我总觉得自己不完整,却不知道少了什么。
有段时间我都在做同一个梦,梦中有个年轻女孩。她身穿一身如火的红衣,脚踝上的铃铛叮叮作响。虽然她的脸始终被一团雾气遮掩,但我知道这就是我要的女孩!
虽然还未行及冠之礼,但看到周围的同龄人已经开始相看对象,家里人也开始帮我安排相看着,京中有女儿的大户人家都盯着我的动向。每天我忙着应付那些姑娘,颇觉心累。
我不知道梦中姑娘的真面目,但我就是觉得她眼前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不同。
我离开了大周,踏上了寻找梦中姑娘的旅途,陪伴我的只有梦中隐约的铃铛声……
我走过沙漠,穿过森林,爬过雪山,我的足迹几乎布满了整个大地,生怕自己错过。
在外游荡了一年多,父母亲也找到了我。他们不明白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想的,只是固执地认为倘若自己要娶妻的话还必须得是她。天子舅舅一如既往地支持我,另外还拨了一批大内高手跟着我。
在这期间,我也交了几个比较知心的朋友。我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宣,这个与大周紧紧相邻却势如水火的大国。
而我终于找到梦中的那个姑娘了!
台上的姑娘面容有些稚嫩,舞姿倒是优美得很。她着一身红衣,脚踝上系着小铃铛,舞动间发出清脆的铃声。
我捂住胸口,心脏在咚咚的跳。
这一次,她终于不是只存在我的梦里了!
那瞬间,我恨不得上前就将她拥到怀里,紧紧遮掩,不容旁人看见。但我忍住了,终归找到你了,不是吗?
一舞毕,她在人群拥护中,渐渐离开了。
我始终没有与她搭上话的机会。
在一次次不得愿的时候,我动了去万花楼当小厮的冲动。但是已经身为掌柜的大内高手劝住了我,还给我提了一个主意。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地道,但为了能见到她,只好拼了。
等了好些天,她终于踏进了酒楼。
我隐身在帘子后面,颤抖的手微微一定,却仍然呼吸缓慢,不敢彻底放松。
在掌柜的指引下,她慢慢上楼去了了,后面那些惊艳的眼神始终不曾从她身上移开。若不是那眼神中只有惊艳,不然我非将他们的眼珠全都挖出来不可!
一向淡定自若的他,遇上她却是乱了阵脚。
“原来是一个妓子。”
随风听来这么一句话,我也是有些不悦地看了过去。
萧家的公子。
以前和朋友聚会时曾在席间见过。
虽然他嘴上说着鄙夷的话,眼神里却是满满的惊艳。
他怕是心动了吧。
不过我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我心里从来没有把这些凡夫俗子当成情敌。我不知道我的这种想法从何而来,但就是有种莫名的自信。
从小二那得知她点的净是些荤物,我有些头疼,便挥手他他们上了一道清淡的。
没想到,她却怨我换了他的菜,不爽呢!
我掀开帘子,进去与她进行攀谈。偶尔见着她笑得前仰后翻,心里热烫烫的,好一阵满足。
听到她想要勾搭几个俊秀的小少年,养在身边时,我一时口不择言,竟将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
出乎意料的是,她却没有丝毫的不高兴,还笑眯眯地与我“算账”。
原来,她早就知道我在万花楼里做的动作了!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仿佛捅破了窗户纸,一下子突飞猛进。
旁人都说容老板成了雁归姑娘的恩客,说我二人心心相印,可我知道,她并不爱我。
她表面上与我很亲近,有时候也很是依赖我,但实际上她总是与我保持些距离。
心里没点失落是不可能的,但还是庆幸她能够依赖自己。
在她面前,我总是卑微的那一个。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种卑微感,直到那一天……
我随着茭白姑娘她们赶到万花楼时,她轻描淡写的捏住一位穿戴华贵妇人的颈项,本就邪肆的表情更是多了些嗜血。
那瞬间我好像想起更久远的事,终于记起眼前这个笑容恣肆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