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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用香水百合熏你

我几乎没仔细翻过那种几十块钱一本比砖头还重的时尚杂志,我觉得里面到处是广告,衣服看不出好,以布条居多,现实生活里谁那么穿衣服啊?警察不管交通都得先管你。人家外国模特穿什么都挺耐看的,就算哪儿都挡不上也不牙碜,看着还是挺舒服的,那叫身材。搁咱这普通人行吗?先别提钱,衣服白给你未必敢穿,就算胆子大点儿,再瞅咱这身段,运动服瘦点儿都塞不进去,整个一沉重的肉身,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自卑吗?所以,普通人的生活是远离时尚杂志的,别看有好多小闺女整天蹲地摊上挑过期的铜版纸杂志,也就看个热闹,像我这样的熟女省那几块钱我还买捆菜呢。

我一个朋友家里打了一面墙的书架,上面一本书没有,全是铜版纸杂志,一摞一摞的,跟专门倒腾过期杂志的小贩似的,她拿那些小资的画报当家庭装饰。她说,女人仰在沙发里手里翻着这样的杂志,泡一杯咖啡,那才叫生活。我心说,手腕子还够有劲儿的,那些杂志的重量没一本一斤能下来的。

时尚领域实在是个教人翘首朝圣却太难攀附的领地,跻身其间,需要太多的物质支持和先决条件。捧着这些炫目的时尚指南的年轻男女(不仅局限于生理年龄),都是一副被众多品牌一一洗脑后的虔诚表情。而我这样的俗人最多就当个大画册看看,跟80年代挂历上都是泳装美女斜靠汽车的靓照一样,点评几句顺眼不顺眼而已。

当“时尚”成为现代社会的审美标准,在这个资讯与绯闻纷飞的时代,想借“土著草根”之名全身而退几乎没了可能。城市里最繁华路段的黄金商铺必然被全球顶尖服饰品牌稳居,透亮可鉴的橱窗玻璃上折射出这些以天价著称的品牌LOGO,辅以数米高的巨幅海报霸气十足地晃着路人的眼。时尚杂志是时尚文化的直接衍生物,堪称时尚界的文化精英,镶有文化纹章的时尚族群。而里面内容我怎么看都觉得奢靡肤浅,咱整天上班,不认识时髦的人被邀请参加什么派对,那美丽,昂贵的杂志就不该在报刊亭卖,这不是寒碜咱穷人吗?里面是个东西最便宜都上万。

我真想问问那些办时尚杂志的人:“你们的生活真有那么炫啊?所有的大品牌都会把衣服争先恐后送给你们穿,每年收到两百多份名人圣诞礼物,整天住五星级饭店参加最疯狂的派对,为了孩子能提前看到《哈利·波特》第四集不惜动用飞机送去巴黎?”

一堆充斥广告和模特的画册成了居家的软装饰,你说整天看着里面的人去巴黎看秀,被五光十色的晚宴、名流名人和闪烁的镁光灯迷惑,那样的浮华对我们此时的生活是多么的嘲笑。还看什么呢?你要把那当生活目标得累死。

我这样的抱怨也许能满足被挡在顶尖时尚之外寻常百姓的嫉妒心。可是,当你翻着那些大杂志想象自己一下置身于比五星饭店还要奢华气派的摩天大厦,盛装款款穿过设计感十足、金碧辉煌的殿堂廊道,与迎面而来的型男靓女颔首擦肩,衣香鬓影间,空气里混杂着CHANEL、GUCCI和BOSS的气味。借助这些人的眼神,你也审视一下自己新置的短衫长靴是否足够抢眼,私人飞机空运来的独特香味是否魅惑持久,约会的对象均是全球顶尖的服装设计师或者哪个品牌的明星代言人。这日子是够爽啊。

可是,梦想照进现实,你不能总闭着眼自欺欺人。

几朵百合配在玫瑰中间,清香会是一种引诱,如果把几十支香水百合捆在一起摆家里,能把人熏蒙了,厕所排风扇都用不上,再重的味儿都能遮住。时尚也是如此吧,买昂贵杂志的钱装饰家还不如读本书、看场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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