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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明媚烈焰(二)

我的孩子,你要记住,人型生物都是邪恶的。他们会抓捕我们,屠杀我们,带着恐惧的眼神为我们冠上异族的名号,折断兽角,拔下双翼,美其名曰,消除异端。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地,去修炼出邪恶的他们的模样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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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全身的骨头好像都要断了,焱迷迷糊糊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还活着。“这是哪……”

“你最好别乱动,烈焰从你的伤口钻进去,造成了不小的损伤。”一个女声从不远处传来。焱艰难地抬起头,想看清声音的主人是谁。

“别看我,人型生物。”女声中有抑制不住的厌恶。

“好好……”焱呻吟着躺回去闭上眼睛,“反正我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你刚才说你的烈焰,那么你就是那个偷袭我的人了呗……哎呦!”他试着动了一下手指,疼的龇牙咧嘴。

“重度烧伤,捡回来一条命就知足吧,我再收回来的晚一点你就没命了。”厌恶丝毫未减。

“可是我不明白,你偷袭我的意图不就是想杀我吗,你是三长老派来的吧。我的天呐,我怎么感觉我这里少了一块肉呢?!”焱惊恐地说。

“……你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受伤了。”

“是,是的,但那又怎样?你心怀仁慈,不杀残疾人?可我怎么觉得我现在离终生残疾越来越近了呢。”

“……当初就该不管你,被烧死算了,可恶的人型生物果然都一个样子。”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人型生物,难道你不是人型生物吗?”焱试图睁开眼睛,一块热毛巾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眼睛上,烫的他嗷嗷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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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跟你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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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我能睁眼吗?反正我现在这幅样子也不可能出去了。”焱说。

过了许久,又或许只过了几秒钟,眼睛上的毛巾在一阵沙沙声中被去除了,一个脑袋出现在了他面前。

赤色长发,狭长瞳眸,精致的五官,一对龙角赫然可见。破烂的麻布衣也遮挡不住的高雅气质,在焱用来形容女孩子贫瘠的词库里能找出来的最适合的词语只有“好看”。

“明明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呢,现在好看的女孩子都流行板着脸?”他微笑着。

“……油嘴滑舌的人型生物。”少女扔给焱一袋子冰块,重重地砸在他肚子上。

“谢谢了……”冰块的镇痛作用令他稍微舒服一点了,他用胳膊肘将自己撑起来,用肿胀的眼睛环顾着四周。说它是地牢都太抬举它了,这完全就是一个窝,一张发霉的稻草床,几块烂石头,构成了这里的全部。

“你……住在这里?”焱不敢相信地问。

“不然你以为呢,我在这个迷人的地方度假?”少女晃了晃脖子上的铁链。焱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女的脖子被附有强力魔法的铁链禁锢着,另一头深深地扎在墙壁里,脖颈上一道又一道可怕的伤疤足以说明为了自由她做过多少无畏的努力,又是在怎样的绝望下继续活在这里的。“一百个。”少女指指那唯一的一面完整一点的石头墙,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划痕,正好九十九个。“你本来应该是那第一百个死在这里的人型生物。。”她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对于死亡这件事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

“那又是怎么原因是我变成了第一个呢。”焱的声音温柔了下来。

“我说过,你在来这里之前就受伤了。”

“前九十九个兄弟都毫发无伤?想要对我说谎还请将它编织的再完美一些。”

“……果然都是一样的烦。”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太帅……”“才不是!自恋狂!大白痴!”少女随手捡起一块石头对着焱的脑袋扔了过去,正中红心,焱应声倒地。

“……人型生物!你你你你没事吧?!”少女扔出石头的瞬间就后悔了,连忙跑过去。

“啊……差一点就去黄泉一生游了。”焱缓了一会,在少女的搀扶下坐起来。

“还不都是你的错!”少女似乎有点脸红,但焱决定假装没看见。“你,是魔王对吧。”

“对,我是。”焱回答。

“那就对了。你不能死。”

“哦?”

“并不是因为你是魔王,只是如果你死了,那个老人型生物就会很高兴,我恨他,我才不想让他满意。”少女的眼中流露出无法隐藏的憎恨。

“三长老?”

“是。那个老家伙想抓我的父亲,他誓死反抗,他们便杀了他,并在他咽气之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走我。他们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已经过去多久了呢,我没什么时间概念,只知道下来之前我还只是条幼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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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一百五十年了吧……在这种地方,不断地杀人,与世隔绝。忍住疼痛,焱抬起手,摸了摸少女脏兮兮的脸颊。

“人型生物……!别,别碰我!”少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他,但触摸到的那一刹那,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那是和将死之人烫手的血液完全不同的,自然的,刚刚好的,温暖。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我才没有感激你……!你,你先别听我的话……”

焱温柔地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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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将近两分钟,少女向后缩了缩,焱赶紧撤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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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焰。因为是‘明媚的烈焰’。父亲和母亲最喜欢了。”

“真巧呢,我叫焱。请多指教了,明焰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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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呢,因为恐惧啊,我的孩子,我的明焰小公主。我们恐惧人型生物,想要活下去只有伪装的和他们一样,和他们一样了,便不会再受到排斥,便不再是异端,躲在他们的皮囊下,我们才被允许“活着”。

人型生物不喜欢跟他们不一样的生物吗?

是的,我的小公主,他们不喜欢。

那为什么不是他们要跟我们一样而是我们要跟他们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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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父亲没有给出我答案,只是揉揉我的头,告诉我该睡觉了。直到父亲死去,我被抓走的那一天,我才终于明白了。母亲很早以前就离开我们了。因为她一直坚信我们可以共存。她去找人型生物,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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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叫做“焱”的人型生物,你也会跟他们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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