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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怎么回事

冬春交替,万物复苏。

两个月不知不觉间已然过去。

莺歌燕舞,鸟嬉虫鸣,细若蝉丝的微风卷起淡雅的含笑花香,瑜王府的紫藤缓缓沿着红墙,不经意间已缠上了窗檐,晴欢阁临水伴竹,清幽雅静,夏日未至,便已有一只股清凉之气。

苏晴又在瑜王府安心静养了数日,感到身子不再是那么的无力,便叫来云芝,商量着要去和瑜王道一声谢,顺便向他辞别,可又想着瑜王对自己有恩,若是空手去,怕是说不过去,可是,自己已无人可依,身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苏晴百般犹豫之时,便听到了轩阁外一阵敲门声,苏晴心下感到奇怪,不知这个时候,会是谁来敲门?

给了云芝递了一个眼色,云芝会意,便走到轩阁门处,轻轻打开了轩门。

便见来人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生得极为清秀,浓眉大眼,明媚如春光的眼瞳里是无尽的灵动与活泼。

见到云芝,便笑着开口道“姐姐,长公主殿下请你们家小姐到前院去。”

云芝犹豫了一下,问道

“有说什么事吗?”

小姑娘摇摇头,“没有说。”

“好,我这就进去告知我家小姐。”

说罢,便转身朝着雅轩阁内走去。

此刻,苏晴正坐在梳妆镜,这么多日,经历了这么多,看着镜中的自己,苏晴不由得暗自感慨,轻轻掀开面纱,那道疤痕依旧残留在脸上。

这道疤,她要留着。

这时,云芝从门外匆匆跑来,

“小姐,长公主殿下,让你去前院。”苏晴有些诧异,自己跟长公主并未有交集,可以说从未见过,长公主殿下让自己去前院,这又是所谓何意?苏晴并未多问,让云芝帮自己挽了一个平云髻,选了一件淡青色的云纱裙,便随着云芝,出了晴欢阁,朝前院方向走去。

走在去往前院的长廊上,苏晴的心沉沉的,她的脑子不停地翻转着之后遇到的情景,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前院。

三门外,站着五名公主府侍卫打扮的青年男子,二门外,则是站着六名淡粉宫装的侍女。望着这般情景,苏晴的心中犹豫万分,也紧张万分。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她努力不让自己的紧张表现出来,礼貌端庄的走了进去。

前堂内,正坐在高堂上的人,一位,明珠生晕,美目莹光,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密麻麻一片蓝色的海水云图,裙幅褶褶如雪月光滑倾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女子正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打量着自己。

一位,约莫二十岁的模样,头戴华丽玉冠,束发轻垂后肩,目光清朗温柔,下颔方正。

即使是这样坐着,也能看出,这个男子,身形颀长,身材高挑秀雅,他的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静默淡雅,便自有一股天然俊逸之气。

“好俏丽的人儿,你是哪家的姑娘,难得易儿如此的金屋藏娇。”女子轻笑着开口,目光轻轻扫过苏晴,随即便笑着望着一旁的北辰易。

听罢,苏晴的脸颊忽的通红一片,像刚熟透的樱桃一般。她低低垂头,心中已是乱作了一团,“糟了,千万不能将自己真正的身世说出来。可是……”

就在苏晴心中犹豫不决之际,清冷的男声响起打断了苏晴的思绪“姑母,切莫取笑侄儿了,侄儿多年行游山水,这位姑娘是在侄儿刚回皇都之前遇到的,看着这位姑娘孤身一人甚是可怜,便自作主张将她带回了皇城。”

北辰易望向长公主眼中依旧是平淡无波,如同这个声音一般听不出是何种情绪。

“哦?你叫无心对吗?”长公主将眼眸望向低着头,面目通红的苏晴。

苏晴一怔,什么,无心?!

很快她回过了神,将头又低下了几分。

“嗯”她点头。

长公主默默念着这个名字,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忽的又听她开口道“多大了?”

“十三岁”苏晴心中忐忑,快速地抬眼望了高座上的两个人,长公主依旧是笑着望着她,似是在等待着她的回答,而一旁的北辰易并不看她,目光淡淡,慵懒地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扳指。

又迅速的低下了头,不知道她信不信,其实自己过了年便十五了,快要及笄了。可是眼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身世。

“十三岁,多么美好的年华,本宫十三岁时,还在御花园里独自与莺蝶嬉戏呢!”

说着,长公主便招手让苏晴到她的身边,握着她瘦弱的双手,轻轻叹息“可怜的姑娘,是该有个人好好疼疼你了。”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让苏晴心中一惊,长公主殿下是什么意思?

可她依旧低着头,不敢发出一声。随即,转头望向身边的北辰易。

“过几日,又到了一年一次的赏花佳宴,到时候,你就带着心儿一起来吧。”说罢,不再看他。北辰易先是一怔,随后便清清淡淡的应了一声,“是,姑母”。

苏晴本想推脱,可是,自己何其卑微,连生死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又有什么资格说不呢。

“好了,本宫这就走了,明珠还等着我回去呢。”长公主起身笑道。

“侄儿,恭送姑母。”

“无心,恭送长公主殿下”说着,苏晴便在北辰易身旁低头垂首,躬身道。

“嗯”长公主轻笑了一声,随即便出了前院的门,一群侍卫侍女紧随其后,显得尊贵无比。

待长公主殿下走后,苏晴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的,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身边的男子,而男子的目光只是望着窗外,新绿染上了枝头,添了,一院的生机。

“王爷……”苏晴支支吾吾,她想问他,刚才为什么要帮自己开脱,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许久,男子才将目光缓缓收了回来,转向一旁的苏晴,语气依旧平静,眼中竟是有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什么都不要想,你便是无心。”

好生奇怪!

苏晴暗自一惊,莫非眼前的人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可她又不敢这么确定,便试探道

“王爷,曾经可认得我?”苏晴美眸中透着复杂之色,她希望眼前的人认识自己,又害怕他认出自己。

“不认识。”

三个字,简单而又直接。苏晴松了一口气,并不再开口,却并未发现男子拢于袖中的手收紧了几分。

“你回去收拾一下,三日后我来接你去长公主府。”男子转身欲离开。

“是,王爷。”苏晴轻应道,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转眼间,诺大的前堂中,只剩下她一人,突然间,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与无助。她周围相继而来的人,即将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到底哪些人哪些话是真,哪些又是假?

…………

院中,几缕清风拂袖过,绿了池水,红了枝头。

一切看似平淡无波,但却时时存在着不易察觉的危险。而她现在所能做的便是深深地藏着那个秘密。

她唤来了守在门外的云芝,和暖的春光透进雕着木花的丝窗碎了一地的银光,苏晴不禁眯了眯眼眸,回忆起儿时与妹妹们在相府花园里玩闹的情景,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云芝,陪我去王府的花园走走吧。”苏晴嘴角含笑,眼被院外争奇斗艳的美景所吸引。

“是,小姐”说着云芝便扶着苏晴的右手,轻盈盈的走出了院堂。

碧波荡漾,春水连天,走上连心桥,那桥雕着红木漆,刻着金丝镂边纹,少女秀丝轻挽,月白的锦裙绣着朵朵梅花,金丝绕边纹底,洛水戏鸳鸯,清风缓缓而过,荡起春水,漾起裙边,几缕青丝垂落,裹上脸颊,少女纤纤素手轻拂面颊,不知拨乱了谁的心房。

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倒映着池中的芙蕖半开,含苞待放,轻吐微香,而那半开的芙蕖旁,几只戏蝶时时弄清舞,似在等待花开,又似无心于眼前的芙蕖只顾各自嬉戏。

少女嘴角轻勾,眸眼温柔,星光灿烂。许是看的太出神,竟未注意到身后缓缓而来的一群人。

“云瑾姐姐,你瞧那里有个人。”女童的手往桥那边指了指。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了站在桥上的少女。盈盈倩影,飘飘秀发,眉如柳叶,浅浅一笑胜似锦绣河山。

“啧啧啧,好一个绝世美人,云瑾看来你的皇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可要换人喽!”

少年手持玉扇,桃花眼弯弯,笑的放荡不羁。暮云瑾怒瞪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谁知少年并不介意继续笑道“看来易兄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妙哉!妙哉!”

听罢,暮云瑾的火无名忽的一下窜上心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道:

“叶柳城,今天我没这个闲情一直陪你在这儿吵嘴。”

“哟,生气了,我好怕呀。”说着,装出了一副受了伤的小媳妇的模样,用玉扇遮住俊美的脸,显得娇羞而又妩媚。

“好了,你们俩就不能消停点儿”一旁的男子沉声道,“哼。”暮云瑾白了少年一眼,果然闭口不再说话。而玉扇下的那张俊美的容颜却依旧荡漾放荡不羁的笑,好像一切事不关己的样子。

暮云瑾死死的盯住桥上人的背影,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眼眸中燃烧着两团熊熊的火焰,并且愈燃愈烈。

“姐姐,在赏荷吗?”稚嫩的童音响起,苏晴“啊”的一声惊出声来,往身后踉跄了一下。“大胆,见了太子殿下,郡主殿下还不行礼。”跟在暮云瑾身旁的奴婢锦瑟一眼便认出了桥上的人大声喝道。

“无心参见太子殿下,郡主殿下”苏晴连忙跪倒在地,将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再出一声。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傻丫头。”暮云瑾冷冷的望着跪倒在地上的苏晴,语气里满是嘲讽。苏晴并不做声,却在心里想,这女子好生奇怪,自己与她素未谋面,可从她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她对自己似乎有颇多的介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叫无心,对嘛?”忽地,苏晴的眼前多出了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皮肤细腻如琥珀,粉面如桃花,好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苏晴渐渐地对眼前的孩童产生了好感。

“是的,郡主殿下。”苏晴点头称是。可未曾想,那小姑娘竟将自己扶了起来,众人皆惊,用疑惑的神情望着眼前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身旁的男子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苏晴也是诧异万分,郡主,是怎么了?

可是她并没有在意别人是怎么想的,只是眨着自己天真烂漫的大眼睛,紧紧抓住苏晴的手,鼓起苹果般的腮帮子望着锦瑟,“不许你这么说她。”锦瑟连忙低下头跪了下来,“对不起,郡主,奴婢之后再也不敢这么说这位小姐了。”

“哼,快过来给无心道歉。”郡主似乎并不领情,依旧不放过锦瑟。

“郡主,别再为难这位姑娘了,我没事的。”苏晴低头望着眼前童言无忌的人儿,觉得心里暖暖的。

众人都不说话,此刻气氛有些怪怪的,却又能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硝烟味。

“锦瑟,道歉。”四字,字字咬的很重,暮云瑾冷冷的看着苏晴,心中暗道“好一个狐媚子,竟能得到郡主的护佑,我到要看看,得罪了我看你有什么好下场,哼”

锦瑟咬紧了双唇,极不情愿的走到苏晴身边,讪讪跪下,“无心小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要冒犯小姐的。”

“没事的,姑娘快快请起。”说着便欲伸手去扶起锦瑟,但地上的人却并不领情,直直的站了起来回到了暮云瑾的身后,就在她站起来的那一刻,眼中的噬骨恨意却清清楚楚的被苏晴看到,而后眼神又恢复了无辜的模样。

苏晴暗暗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并且加强了警惕。暮云瑾的眼睛自始至终从未离开过苏晴,她死死的盯着她,似是要将她融成灰烬,这一切并没有逃过苏晴的眼,她知道,这个女子必定会想方设法报复自己。

哎,仇还未报,竟又结上了这样子的仇家,看来日后的日子会更加举步维艰。

这时,北明珠突然大叫一声“易皇兄”众人将视线转向桥对岸来的人,只见那人衣袂飘飘,仿如天仙下凡一般的飘逸潇洒,皇家的儿郎可真不是一般的人。

“见过太子殿下”男子一撩衣?,如袖清风,“皇弟何必多礼”太子北辰澈应道。

“易,你可来了,快给我们介绍介绍这位姑娘是谁?”叶柳城擎着不怀好意的笑斜斜睨着北辰易。在场的人有谁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一旁的暮云瑾柔情似水地望着他,可北辰易却始终不看她,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无心姑娘是我在回皇城的路上遇到的。当时见她无依无靠,孤身一人,甚是可怜就将她带回了王府。”

一旁的苏晴始终低着头,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因为她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要装的可怜兮兮的,这是她自保的唯一方式。“无心姐姐,你真可怜。以后有我和易皇兄在,就没有人会欺负你了”北明珠紧紧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小手心里,小大人般的安慰着苏晴。

“哦,原来是这样,露水姻缘,妙哉!”叶柳城一挥玉扇,一幅水墨图翩然而现。

“柳城。”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是北辰澈的声音。

“澈,别这么凶嘛,想当年你捣腾了一窝子的鸟蛋还不是我和易帮你给收拾的烂摊子。”北明珠一听竟笑出了声来,一旁的暮云瑾也在暗自发笑。

北辰澈清了清嗓子,“是是是,本公子不提了还不就成嘛。”独自跑到一边逗起了鱼玩。

众人见太子与瑜王有事要说,便识趣的到别处去欣赏美景。苏晴便也带着云芝朝芙蕖亭中走去。

“皇弟,你难得回皇城,父皇听到你此次回程心里挂念的紧,何时回宫一趟?”

“回皇兄,此次回城,本打算将王府整顿一番,过几日便会回皇宫。”北辰易答得彬彬有礼,似乎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但却令人处处觉得奇怪。

“如此甚好。”北辰澈点头,浓眉舒展,他并不在笑却能令人感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说着,北辰澈便将目光投向湖中的芙蕖上,茵茵细蝶,清流婉转,湖中游鱼嬉戏,泛起涟漪圈圈。

“啊!”

一声惊扰了人心的寂静,只见湖中一女子翻水扑腾,表情十分痛苦,芙蕖亭中人惊叫不止,似乎从未经受过这等的惊吓。

“云瑾姐姐,云瑾姐姐,来人啊,快来人啊!”北明珠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而苏晴和云芝则吓得面色苍白如纸,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就落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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