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在袖筒里抖出一把竹简,蒙面人也从袖筒里抖出一把短剑来,这剑短得出奇,只有竹简的一半长,但从衣袖里抖出的瞬间,短剑发出一道寒光。
两人围着挂在树上的包袱展开较量,很显然,如果书客能取走香椿树上的包裹就算他赢。
两人从树枝间来回穿梭,身子和燕子一样轻灵。一直战到鸡叫,书客低头一看,我的妈呀,这树下铺着厚厚一层香椿树的叶子,再往上看,香椿树变成光秃秃的枝条,树叶被他们两个打斗时的劲力全部震落在地。
书客这一分神,蒙面人唰唰两剑分左右划破他的两条衣袖。
书客突然记起了什么,他后退一步问:“你是否是一剑道长的徒弟?”
蒙面人摘掉面纱说:“在下正是一剑的徒弟,师父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剑影,如果我没有说错,你就是一客道人的徒弟了。”
书客说:“我听师父说他和你师父有点小过节,都是过去的事了,希望长辈的恩怨不要在你我身上重演。我初来中原,师父告诫我遇事多忍,况且我身负保护南越国太子的重任,不能随便出手树敌。但不知道为何初次见面,剑影先生就要和我比试武功呢。”
剑影飞身从树上取下包袱,丢给书客说:“我师父到南越国去云游,回来时身负重伤。我帮师父治疗多日,也没有见好转,师父把他随身佩戴的这把宝剑交给我说,根据他在南越国安插的探子来报,南越国近期将派太子来大汉做人质,而保护太子的人就是你,师父说当今能够跟我较量的人只有你了。而你能战胜我的武器就是这部宝贝武器竹简。我偷你的包袱,估计你把竹简放在包袱里,没有想到你跟我一样放在袖筒里,要是早知道放在袖筒里,我就不偷你的包袱了。”
书客说:“你偷包袱只为和我一战,现在你赢了,我也就告辞了。”
剑影笑着说:“要不是你看一眼树下的香椿树叶子,也不会这么快就认输。你认输的目的只是不想和我继续纠缠下去而已。我找你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是关于你身份的事,我料想对你亲如儿子的一客先生也不会告诉你。其实你是汉朝的王子,不该保护南越国的太子。”
书客道:“你不要破坏我和师父间的关系,我自小离开中原,一直是师父拉扯成人的。师父一生没有结婚,把我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我这次到中原来,他把随身带的这本竹简天书也送给我,足见对我的关爱和信任。我这多年读书识字、练习武功、学习兵法都是师父的功劳,希望你就此打住,咱们初次见面,不许你说出半点有损我师父的话来。”
剑影把书客的包袱扔了回去:“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俗话说,三岁记老,我想你会不会对一岁那年被人追杀的情景多少记得一点。不说了,你既然现在来到了中原,这些事情你迟早会知道的。好了,回去见你的南越国太子去吧。不过他问你见到了谁,千万别说见到了我。迟早咱们会成为好兄弟的,但今天不要告诉南越国太子这些事情。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作为一个朋友的话,你回去后告诉赵婴齐,偷包袱的人是你师父一客道长在中原的朋友,偷包袱的目的是告诉你们,昨天跟踪你们的那个人叫安国少季,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才子,这个人跟大汉皇室关系非同一般,他的祖父安国君是汉朝开国皇上刘邦的座上宾。安国家世袭爵位,在长安城有不小的势力。这个人之所以跟着你们,是因你们的二世南越王赵胡娶的是南越国女子,生的太子赵婴齐自然和大汉中原人长相不同,加上你们久居南越国,说话的口音和中原人大有区别,所以引起他的兴趣。这个人有一种看家的本领叫读心术,能读出人心中的想法。你们辛亏没有和他交谈,要是盯着他的眼睛,他施了法,你就动不了身了。人在动不了身的时候,大脑运转的速度就会非常快,而他能借此机会读出你心中的想法。我给你一样东西,这东西叫猫眼石,是我师父用特殊石料炼制而成的宝贝。你和赵婴齐每人一颗,戴在脖子上,以后遇到此人的时候,把猫眼石漏在衣服外边,猫眼石发出的光会分散他的定力,他也就无法定住你们的神,难以知晓你们心上的真实想法了,免得造成杀身之祸。安国家人对大汉建立霸业有大功劳,故刘邦曾私下写下一道旨意,为了国家社稷,对刘姓家族之外的外姓王,如果有叛乱想法者,可先杀而后启奏。当年韩信有反心,吕后就是派安国君伪装成佣人,前去韩信家找机会施展定神术的。据说韩信聪敏且警惕性非常高,不是一般人能给他施法定神的。安国君一次帮韩信牵马,韩信盯着马背上一粒飞过头顶的麻雀粪便出神时,被安国君定住神,读出他有反意。回到皇宫后悄悄告诉了吕后,吕后才设计杀死韩信的。这家人的厉害就在这里,你保护的是南越国的太子,这种将来做王位继承的人,大多都有些野性,要是他那天突然产生点要取而代之大汉天子的想法,被他读到,那就麻烦大了,到时候赵婴齐一定遭受杀身之祸,你保护不了你家太子,也可能不会有个好下场。”
“那我们远离他算了。”书客敬了个礼道。
剑影道:“这个人既然盯上了你们,你们是躲不过的,你们也可以和他交朋友,但一定要提防他读出你们的心思。其实他人也很讲义气,如果真的成了朋友,你们今后在长安城算是多了个靠山,安国家族的人大汉皇室都会让他们三分,你们有这样一个朋友,办什么事都会方便很多。”
书客心想,赵婴齐那天就对大汉天子的长安城产生了浓厚兴趣,想着有一天他能拥有这样的国家,好在当初没有被安国少季定神,要不是剑影先生暗中帮助,一旦被安国少季定了神,那这次做人质的事可能没有开始就已经送上两具尸体来了结了。大家各保其主,安国少季这样做也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没有任何错误,跟自己保护南越国的太子一样,都是为国家做奉献的。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提前知道些对方的优缺点,对今后打交道会更有很大帮助的。
书客想到这里,从心里对剑影产生了一丝敬意,可他觉得这个剑影对自己和南越国的情况知道得太多,在没有对他有更多了解前,暂时保持点距离为妙。书客拱手作揖道:“多谢先生初次见面就出手帮助,今后定将重谢。”说完后,书客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书客走了,剑影叹息道:“真是不知好人心呀,我这么苦口婆心说了半天,居然还对我半信半疑。”
剑影看到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便转身上马,朝一座古庙赶去。
剑影进了庙门,看到师父在在院子里打坐,便放轻脚步悄悄朝寝室溜去。
“站住。”
剑影退回一步说:“师父还没有睡着?”
“不是没有睡着,是睡醒了。”
剑影作揖道:“徒弟说错了话,请师父包涵。”
一剑道人站起身说:“你这么心急就去找书客了。”
剑影见什么事都瞒不过师父,点头说:“是。”
“你战胜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
一剑道人继续坐回原位说:“书客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长途跋涉,体能透支,自然会败在你手下。”
“师父的意思是,要是他养精蓄锐多日,弟子就打不过他?”
一剑道人笑着说:“师父没有这个意思,你们两个的武功在伯仲之间。要不是他长途劳累,估计不战个三天三夜,是很难决出胜负的。一个晚上就分出输赢,自然是他体能不济的原因所致了。”
剑影问师父:“你说一客道人给他的徒弟取名书客,您又给我取名剑影。你们两个有情仇的人,为何在给徒弟取名的时候又不谋而合,这么默契呢?”
一剑道人道:“道不同不足为谋。虽然我们因情感之事分道扬镳,但除了情感之外,天下侠士中,要算朋友的或许只有我和他两个了。上次在南越国较量,我本来想和他化解一生恩怨,但他性格倔强,不听我解释半句。虽然我到南越国去,想为皇上侦探南越国的情势,画出那里的山形地貌图,便于大汉统一大业,也顺便想看望一下一客道人。可他发现我到了南越国后,就一直在追杀我。后来我们两人在凤山顶上展开决斗,他从头一掌压下,我略处于下风,我采取这种同归于尽的托天势来接招的目的就是想在他处于心理优势地位的时候,再做一次解释,可他丝毫不听,我也不想死在他乡,便用我的女娲女娲琴震开双方。虽然两个人都受了重伤,但不至于马上送了性命。我找他,其实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解释清楚,可一见面,就是打,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剑影说:“师父,我这次约会书客,也是想和他提前接触,找个机会替师父您解释,可他这个徒弟跟她师父一样,也是个性格倔强的人,只能日后找机会再作解释了。师父你说你和一客道人同时喜欢上的那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吗。”
一剑道人叹口气说:“确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她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额头圆润,下巴标致有形,双目之光如中秋皎月,脸庞就跟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一样,可谓没有半点瑕疵。加上她通音律,识字达理,琴棋书画样样都是佼佼者,你说天下男人那有见了不喜欢的道理。感情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人为它而生,也能让人为它而死。好了,咱们师徒间怎么突然讨论起这些事情来了。”
一剑道人从袖筒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女娲琴说:“这把女娲琴交给你。我从今天开始就到鬼谷去隐修,以你的武功,暗中保护大汉朝皇上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当年我师父在我出鬼谷的时候说,我的任务是暗中保护当朝天子,直到完成国家统一大业。现在看来大汉历经几代天子,奋发图强的刘彻皇上必将一统天下。我年龄已大,身受重伤,只能回鬼谷继续休养了,我想一客道人也会回鬼谷休养,如果他不回鬼谷,估计坚持不了半年就要归天了。我走后,保护大汉天子的事,就交给你了,你的作用和京城禁军不同,是暗中行事,打听江湖上有无起义之人,有无叛乱的诸侯王,同时暗中消除对大汉天子有伤害的人。我手中这把皇上赐的宝剑也一并送你,这是一道护身符,你当保护好它,必要时带着这把宝剑,可以直接和皇上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