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和剑影被道长一番谈国论道的演讲所惊呆。这哪里是在讲养生、讲隐修终南呀,分明在讲治国理政的方法呀。
清微道长走进门,对道长耳语几句,白发银须的老道长照样眯着眼睛讲道,似乎耳朵里什么都没有听见。
清微道长走出门,把书客和剑影带进一间客房,沏了一壶热茶道:“师父说,他不再接见晚辈道友了,他闭着眼睛讲了一百天修道、养生、炼丹、处世和兵法知识了,从五行讲起,归于五行。今天讲完最后一课兵法后,将羽化归天,你们两个还算幸运,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也听了师父关于治国理政的课程。师父讲课一直是闭着眼睛的,不看台下有人无人,不管听着似懂非懂,他觉得这是天意,能够有机缘听,听多少都是大家的缘分。从你们到大殿门口到我请你们离开来这里喝茶,你们就这段时间的机缘。”
书客和剑影忙起身道:“能否再到大殿台阶下听上一时。”
清微道长道:“师父说一切都讲缘,你们要相信师父的话呀。”
两人道:“师父讲的很有实用性,恰好是我们需要的道理呀,您就让我们再去听听吧。”
清微道长道:“那好,我在这里等等,你们快点去了。”
清微道长刚泡好茶,书客和剑影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
“不是快,师父已经讲完了,连人影都没见到。”
清微道长笑道:“师父就这样,神出鬼没。咱们言归正传吧,今天朝廷派人来终南山测试一批朝廷侍女,有一项体能测试,地方就在我们这座山上。这座山是皇上常来拜访的神山,听说皇上梦中周游此山,太上老君传授给他如何统一国家的谋略,还看到观音菩萨双手合十让他减少杀戮呢。从此后,我们这座道教名山也就成了了朝廷官员经常拜访的仙山了。
这次选朝廷侍女,体能测试由年轻有为的安国少季负责,安国少季精通琴棋书画,文采超凡,加上跟我师叔学过一些剑法,算得上长安城里年轻有为,家喻户晓的官员了。我和他是师兄弟关系,我从中穿梭,你们结为兄弟,将来在长安城办事就会方便好多,尤其书客是南越国来的,更需要在这边认识些能够交心的朋友,也好给南越国太子帮忙。”
两人觉得清微道长虽然在世外修行,也是个性情中人,初次见面,也不忘找个机会帮助朋友,这对为朝廷服务的剑影和身负保护南越国太子的书客来说是最大的帮助了。
几个人喝完茶,一只飞鸽落到清微道长手中,道长打开绑在鸽子腿上的书信后,笑着说:“出发了,我们去看看这个选侍女的体能大比赛。我是道士,看女人比赛多少会给周围百姓带来不好的议论,出家人就要像个出家人,为避免大家谈论我不守道规,我必须化装成农夫的样子,两位就不要见笑了。你们虽然是学道之人,但没有出家,老百姓对你们的要求和对我的要求不同。”
三人穿过一片松树林,看到一片空地上站满禁军,安国少季手中拿着花名册,一个一个点名测试。
书客看到这些穿着艳丽的女子,想到安国少季上次提到的京城十艳,倒改变了对安国少季的看法。觉得他虽然会读心术,这只是他学会的一种手艺,跟练剑的人以达到不露神色取人项上人头的本领相同,除此之外,他是个诚实的人,这不,昨天他在选美场地外的大松树上等了一天,只为帮南越国太子打听选美的时间。安国少季一点都没有隐瞒,这不已经开始选美了吗。
三人正在议论考试项目是否合理,身后走过来一位禁军,拿给他们每人一套军服道:“安国大人邀请三位穿好衣服,到现场进行近距离观赏。”
三人走到安国少季身边,安国少季不便当着众人面打招呼,只用眼神暗示他们站在一旁。
剑影一直在长安城生活,对这些穿着汉服的女子似乎没有多大兴趣。倒是书客,看得非常认真,他甚至在思索,喜欢长安城女子的南越国太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他在心中对这些女子的音容笑貌暗自记住,好回去后给太子汇报。
比赛的项目不少,能够徒步上山的女子体能都是过关的。经过几轮体能测试后,安国少季把比赛人员淘汰到只剩下十人。为了让三位朋友见识下京城十艳,安国少季临时增加考试项目,每个人跳一支最拿手的舞蹈,唱一首最喜欢的歌,弹一段最熟悉的曲子。
十位少女的表演,把周围禁军惊得跟土烧的兵俑一样,呆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的甚至张开嘴巴忘记合上。
安国少季看了看被施了定身法般站在那里出神的书客,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安国少季给书客一张花名册,名册上有这十名女子的名字,这十个人每个人身上都从一到十写着号码,书客仔细地对着号码和名单,再次把这几个女子在心中过了一遍,他现在闭上眼睛,几乎能按号码和姓名对上相貌特征了。
比赛结束后,安国少季安排禁军用马车把女子们先运回去,他跟着清微道长几人去山上喝茶。
到了山顶,安国少季对书客说:“这十名女子将要送给各诸侯国,作为朋友,书客可帮南越国太子提前选取,最多以五人为限,如果南越国太子想亲自选取,改天私自带他去培训基地看人即可。作为朋友,能做的他都不会推辞。”书客连连称谢。
安国少季谈论的都是长安城里的一些新鲜事,说大汉对北方的草原游牧民族暗中发起了一场大战争,一举消除了来自北方的威胁。经过多年的休养生息政策,朝廷粮食充足,兵器精良,而且在崆峒山下早已秘密训练了一支铁骑军,这只军队的马匹都是从蒙古高原高价买来的上等战马,通过特殊训练,跑起来跟飞一样。这支军队分成两部分,骠骑将军和铁骑将军各统领一队,两队人马从中间把蒙古军队分成东西两段,然后采取东西两个半圆形从内到外的围剿,给蒙古游牧军队以致命一击。战败的蒙古高原游牧兵四下逃跑,今后再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在南方也修建了多条战船,操练水兵,国家军事力量越来越强大。
书客心想:看来大汉对南越政权的收归只是个时间问题,目前最迫切的是建立起双方的互信,避免短期内发生战争,然后再做长期定夺。出国前二世南越王赵胡多次对他们叮嘱,要随时研究大汉的军事动向,要掌握大汉的出兵意图,多结交长安城里的贵族,必要时要用钱财收买。现在看来认识安国少季是必须的,也是必要,今后打听长安城的消息,非他莫属了。
安国少季回去还要向严大人汇报选美的事情,喝完茶后,骑马离开了。倒是书客和剑影两人谈得投机起来,一个讲述南越国的水乡风景,一个聊着大汉长安城过节的繁盛,相互间充满好奇。
一直到天黑,书客和剑影才起身告别,两人骑着马一起朝长安城走去。
书客问剑影:“咱们第一次在灞河边比武后,算是认识了,当初你给我两粒猫眼石,说是你师父炼制出来的特殊宝贝,可以防止安国少季读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可这次见面觉得安国少季很注重友情,丝毫没有要读出我内心想法的举措呀。”
剑影道:“这是防范措施。安国少季第一次见面不知你们的底细,想急于知晓,自然就会使用读心术。这次见面大家相互谈了这么长时间,都是朋友了,自然不使用这种江湖诈术了。不过一旦南越国和大汉之间有了矛盾,我觉得安国少季还是会把你们当外人对待的。他是个爱国的人,他祖父安国君就有高祖皇上赏赐的宝剑,他家对大汉的忠心是不同寻常百姓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可是中原人长期口口相传的至理名言呀。”
书客道:“那你说安国少季在长安城有这么大的势力,我和南越国太子来的事难道他能不知道?还用得上跟踪?”
剑影道:“我早知你会问这个问题,你会认为我在蒙骗你,其实不是。你和南越国太子来长安城的事大家都知道,可你们那天是便装出行,加上之前大家都没有见过面。我那天之所以能够肯定你就是书客,其实我也是使用了一番心思的。我师父说,我要知道你是不是一客道长的徒弟,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看你的服装。师父说道士一般都穿白袜子,黑色布鞋或者草鞋,而一客道长有个特殊的穿着,就是白色的袜子上画着一半太极图。当初一客去岭南的时候,觉得对不住自己的故土,故在袜子上画了一半太极图,另一半却画在他父母的墓牌上,以显示他离开的伤痛及对父母的怀念,而且他在父母坟前发过誓,今后使用道家太极图的时候,只用一半,也只作一半道人,以表达他对中原大地的不舍。”
书客看了看自己的袜子:“果然白色的袜子上,用白色蚕丝绣着半个太极图案,要不是剑影提及,他从来没有注意这些小细节。师父也从来没有提及此事,剑影怎么知道得这么多,这么详细?”
剑影道:“任何一个离开故土的人都会做出点挂念故土的事来。比方说有的人会抓一把父母坟上的土作为纪念,有的人会把家里的某件有意义的物品带在身边。一客道人是出家修行的人,和你我这种生活在庙里,穿着道袍,却没有出家的修行人不同,他从父母身边能带走的东西不多,只有带走对国家的眷恋,于是在袜子上绣上半个太极图,也表示只做半个南越国人。”
书客说:“其实师父对南越国很忠诚的,南越国每次打听大汉的动静,都是通过师父打听的。按你的说法,师父带半个太极图,这不是表明他把一半爱心留在中原吗?要是这样,他怎么会从中原打听消息提供给南越国呢。”
剑影道:“你师父这次派你来大汉前,先让你和南越国女子成婚的原因你知道吗?”
书客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南越国的事,你怎么这么清楚?师父让我结婚,不外乎是怕我一旦有个不测,也有个继承人吗。”
剑影道:“你师父是怕你来到大汉就不回去了,变了心,故意要让你娶南越国女子,生儿育女后你也就留在南越国了。你师父跟我师父在为爱情而战的那次交手后,双方都受了重伤,一客道长离开中原后发誓不再回来。他当初到南越国后,赵佗对一客道长非常器重,一客道长也对老王有承诺,至少要让他的弟子们保护三代南越王。你是一客道长最信任的徒弟,但你又有大汉王室血统,到了大汉后迟早会离开岭南,所以一客道长就让你先结婚,有了老婆孩子,你自然就要返回南越国了,这样便于实现你师父对赵家的承诺。”
书客道:“这事师父虽然没有直接说,我也能够领会得到。你说你对南越国的情况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这么详细的?”
剑影说:“这个秘密不能告诉你。大家各保其主,作为朋友能聊的,也就是这些感情上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也就属于不能告诉的范围了。如同你们怎么在中原打探消息一样,我问你,你会说吗,哈哈。”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看来说话的场合仅适合彼此可透露的范围,至于其他方面的事情都属于各自的秘密。
说着话,他们走路的时间似乎比平常短了一大截。看着淡蓝的天空渐渐加重颜色,夜晚已经悄悄到来了。还算好,他们在万家灯火齐明的时候进了长安城,城墙上挂满红色的大灯笼,大街小巷都被红灯笼染成红色。
走到书客居住的院子前,书客问剑影:“你不是住在长安城外吗,怎么也跟着我一起进城了。”
剑影道:“说话投机忘记回家了。反正师父离开后,我就成了一个无人管束的人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个修道的人,没有按时学习经文,一有空就到市里溜达。今晚我不回去了,到长安街东头的一个朋友家去喝酒,一个人有点孤独。”
说完话,剑影不等书客回答,双手一拱,从马背上一跃,单脚在屋脊上几点,飞身而起,消失在月夜里。那匹马似乎习惯了主人的随意,它把头甩甩了,转过身朝另一个地方走去。这马经常在城门口的一座庙里歇脚,每次主人离开后,它都去这里休息,吃饱喝足后独自在长安街溜达,听到主人呼唤后,又托着主人出行,平日里就和一只大草原上放养的马匹一样,没有什么约束。这马屁股上有个官方印记,在大街上溜达,没有人敢私自打扰。
书客叹息道,这匹马和它的主人一样也是个自由自在的性格。他转念又想,这长安街的社会治安多好,这样一匹宝马良驹,也没有人偷盗。看来,大汉的儒家思想是治国的大道,将来回到南越国也要推行大汉废除百家,独尊儒术的治国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