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我大概真的是没心没肺吧，一个坑里能够跌进去四次也是没谁了。
“确实愚蠢的厉害。”
《复仇笔记本》十分不客气的说道。
我笑了笑：“还好，我记忆力差，不开心的事情很快就能抛掷脑后，忘得快。”我调侃似的说道。
这种性格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好还是差，只看自己的一念之差。
这件事情又耗了很长时间，因为是过年春节，法院也要放假，因此即使将诉讼书投递上去了，开庭也得过了年再说。
时间似乎平静了下来，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还有一个多月，大专就要开学了——不过我的学费还没有着落。
不过我并不着急，总归不会上不了学的。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接了一个小说工作室的稿子，每天就是坐在电脑前打字——这应该是我第一次每天固定的打那么多字。
有时会觉得累，但仔细想想，这也不失为一种锻炼自己的机会——这样，在未来给自己写小说时，也就不会卡顿或者是写不出来了。
……
一个多月后，我迎来了我的大专开学。
在开学的前几天，家里人联系了我的父亲——并且要求他送我去学校，为我支付大专的学费。
父亲答应了。
因为他知道我们可能会告他。
其实他也怕了。
姑父对我说：“现在啊就是能从你爸爸手里多捞一点是一点了，能骗过来也好，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告我的父亲，已经成为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只是他还并不知道。
开学那天的雾气略有些大，父亲穿着一件破旧的夹克和一条带着白色油漆的旧牛仔裤来了。
他开着他那辆二手买来的面包车——这两面包车是平时专门用来做木工活的，车垫上带着白灰，略有些脏，整个面包车也看上去脏兮兮的。
我背着包，带着我笨重的行李，以及木讷的自己坐上了父亲的车。
气氛出奇的尴尬，我和父亲之间很沉默，我打开手机导航，父亲就一言不发的坐在驾驶座上开车，整整一个小时，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好几次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很压抑，很凝重，像是看不见的胶水灌在了我和父亲之间，十分的胶着。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看到在堵车的时候父亲拿出手机看小说，我这才鼓起勇气开口。
“爸爸，你都看什么类型的小说？”
父亲大约是有些诧异，他瞥了一眼我，说道：“就那种……男生小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分类。
不过我瞥了一眼，大概是玄幻和种田类型的。
说起来也是可笑，小学和初中的我迷恋看小说，每每父亲看到了都会大发雷霆，并且把我的小说撕掉——谁能想到，现在的父亲，自己也喜欢上了看小说？
“爸爸你看玄幻的么？我推荐几本给你吧……”
“不用。”父亲直接拒绝了。
我张了张口，最后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父亲大概也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他咳了咳，没什么表情的说：“后面有包蚕豆，你吃么？”
“呃，吃。”我说道。
实际上我有些口干，不过这毕竟是父亲主动理会我，我还是给这个面子的。
蚕豆是三只松鼠的，只是味道再好也免不了口干的结果。
于是我只吃了一些就停了下来。
面包车里又安静了下来，一直持续来到大专门口。
因为起雾的缘故高速走不了，因此来到大专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来报名的学生也已经黑压压的一大片了。
父亲陪着我报了名、交了学费，又帮我扛着行礼去了宿舍。
一路上我们之间也有一些简单的交流，气氛似乎没有那么凝固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从前那个温暖的父亲回来了。
中午搬完了东西，我和父亲去了生活区前面的小食街的沙县小吃。
吃饭的时候也依旧很沉默，等到吃完了，我和父亲一前一后的走着。
我走在父亲的身后，他对我的态度已经缓和了很多，没有之前电话里和那次饭宴上那么僵硬。
我看着父亲的背影，他真的佝偻了许多。
瘦了，背影也透露着一股沧桑和悲凉。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着父亲的背影，我想——或许父亲真的赌钱赌输了，我不需要父亲给我什么了。
本就生来光溜溜什么的也没有，如今失去所有，就当是还给父亲了又怎么样？
只是当我刚刚张口，我就冷静了下来。
不行，不可以。
温暖的父亲早就不在了。
他不是。
“别忘了，就算你现在什么都不要，但以后你父亲老了，在责任上你依旧要养他。”
《复仇笔记本》适时地出声，语气冷漠。
“何况，那卖掉的房子里的份额，是国家给你的，不是你父亲给你的东西，懂么？”
“我知道。”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一片清冷。
父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那个佝偻的、瘦削的、寂寥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