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苦尽搀着张大仙儿，在街上遛弯，张大仙儿都已经习惯了人们对苦尽的调侃，苦尽自己更是习惯了。两人像往常一样，朝着酒香胡同走去，走到一半，张大仙儿说道：“今天去小王家待一会儿，聊聊家常。”
苦尽点了点头，说道：“好，去聊聊家常。”二人转身朝小王家走去。
二人到了小王家门口，发现小王家没什么人光顾，便推门进屋。
小王的妻子正在揉面，看见苦尽二人来了，放下手中的面团，热情的说道：“小王还说晚上要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俩居然过来了，快进来。”
苦尽扶着张大仙儿走进屋子里，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小王的妻子走进里屋，将还在睡觉的小王拍了起来，说道：“快起来，大仙儿和苦尽来了。”
小王翻身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王的妻子帮助他绑上木腿，小王下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说道：“今天晚上在这吃点吧，吃完再回去，娘子，去做些饭菜。”
“哎，好。”小王的妻子答应完，去忙活去了。
张大仙儿转过头，看向苦尽，对苦尽说道：“在这吃晚饭的话，应该会吃到很晚，你去把孩子抱过来。”
苦尽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去。”苦尽离开了包子铺。
小王坐在张大仙儿身边打着哈欠，张大仙儿问小王道：“苦尽有些不一样，你感觉到了吗？”
小王没有发现苦尽怎么了，好奇的问道：“嗯？哪儿不一样？他难道长头发了？”
张大仙儿翻了个白眼，朝着小王的妻子挥了挥手，示意过来坐下，小王的妻子也走了过来，三个人坐在一起，张大仙儿对小王夫妻俩说道：“苦尽他生病了，你们没听出来他的鼻音很重吗？他一直咳嗽，你们没听到吗？”
小王夫妻俩都很吃惊的看着张大仙儿，小王说道：“他怎么可能生病了呢？我从来没见过他生病啊！”
小王妻子附和着说道：“我也从来没见过他生病，从小到大我都没听说过苦尽生病，他咳嗽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嗓子灌风了。”
张大仙儿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我睡醒的时候，听见屋子里有咳嗽声和吸鼻涕的声音，当时吓死我了，我以为家里进来贼了，开门一看是苦尽，当时我都惊呆了，奇不奇怪？苦尽居然生病了！我摸了他的脑门，还有点低烧，我问他上一次生病是什么时候，他告诉我好像是五十年前......你们说，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五十年不生病的人，突然生病了呢？前一天还好好的，我睡了一觉，他就生病了，毫无预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为什么，张大仙儿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说道：“我觉得，可能是城里说他说谎和喝酒吃肉的人太多了，所有人都说他是个骗人和尚、酒肉和尚，对于和尚来说，这可能很严重吧？苦尽嘴上说无所谓，实际心中还是接受不了，自己愁，还不跟别人说，导致自己上火，然后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抑郁。”
小王与妻子思索了一会儿，觉得有道理，小王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尤其是苦尽这种苦行僧，苦行了四十年，从来没破坏过自己的信仰，却被全城人说成骗子和喝酒和尚，肯定很难受吧？就像他想救那个孩子，自己骗自己，那个难受劲儿，我看着都难受。”
小王的妻子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说道：“那应该怎么办？咱们也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巴啊！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咱们也管不着啊！”
张大仙儿的想法得到了认可，但是还真就像小王妻子说的那样，没办法管别人说什么，后悔的说道：“哎！当初我私底下偷偷看那本书好了，不让苦尽发现的话，他可能不会去找什么冰川雪莲吧？也就不会被城中的所有人笑话了。”
小王摇了摇头，说道：“要我说，当初那个孩子，我不管就好了，最多就是做奴隶，牵连不到他人，我怎么就这么嘴欠？还与苦尽商量说让他收了做徒弟，这苦尽也冲动，自己活着都得靠化缘，收下这个孩子之后，他就一直倒霉，为了这个孩子东跑西颠的，咱们什么时候见过苦尽碰钱？以前他在城中化缘，别人给他银子，他碰都不碰一下的，只要一些素斋，现在拿起钱来一点儿都不犹豫。”
小王妻子捂嘴笑话小王，说道：“你也就会过过嘴瘾，你要真那么狠心，我才不嫁给你呢！”说完之后用手指戳了一下小王，小王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张大仙儿听到小王说到了孩子，便嘀咕道：“自从这个孩子来了之后，苦尽坏了很多和尚的规矩，比如说苦行僧不得触碰金银财宝，这个规矩坏了倒是没什么关系，毕竟苦尽是为了救人，这可以接受。”说完话之后看向小王夫妻俩，夫妻俩连连点头称是，这给了张大仙儿很大的信心继续推测。
张大仙儿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为了救这个孩子，苦尽臆想自己找到了冰川雪莲，还渴望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学会了说谎，犯了妄语戒律。”
小王接茬说道：“说谎这个事，不单对苦行僧而言是很严重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不好的事情。最初咱们认为苦尽产生了幻想，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苦尽与平常并无太大变化，不知道他是真的好过来了，还是一直在装傻。”
张大仙儿点了点头，说道：“说谎这个事情先抛到一边去，苦尽有一段时间非常容易动怒，总是生气，这很奇怪，苦尽什么时候习惯生气了呢？他自己明明知道生气是犯了嗔戒，却还是要生气，生完气之后回到庙里去忏悔，多此一举，很奇怪，是什么让他变得容易动怒了呢？”
小王夫妻俩平常不与苦尽住在一起，并不知道苦尽容易动怒，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等待张大仙儿继续说。
张大仙儿看向二人，发现二人无话可说，继续说道：“回到最初的话题，苦尽他居然生病了，到底是为什么呢？还有我为什么也毫无预兆的生病了呢？我生病的时候，没有发生任何反常的事情，就突然生病了，而且还是我没办法治愈的病。我从最开始的浑身发软、浑身灼热、感冒、发烧、拉肚子，到现在浑身无力，甚至在没有人搀扶的情况下，都没办法行走，而且我现在还非常嗜睡，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暗疾吗？还是其他原因？我生病的前一天，还给许多病人看过病，我以为是哪位病人传染给我的，就没在意，但是现在看来，肯定不是其他人传染给我的，难道是......”
小王夫妻二人认真的听着张大仙儿说话，却发现张大仙儿呈现思索状，可能想不出原因是什么，二人不敢打搅。
张大仙儿说道：“难道是？”继续思索。
“吱呀~”张大仙儿的思绪被门开的声音打断了，苦尽抱着孩子走了进来，说道：“我回来了！”
“你们三个嘀咕什么呢？”苦尽看着坐在一起的三个人，嘀嘀咕咕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小王最先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没干什么，我们在商量做啥菜，娘子，去做饭吧。”
张大仙儿从怀中慢悠悠的拿出一个元宝，对苦尽说道：“苦尽，你把孩子放到炕上去，你与小王前去买些酒菜回来，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
小王接过元宝，点了点头，起身要出去买酒菜，小王的妻子从苦尽手中接过孩子，放到里屋炕上。
小王与苦尽外出买酒菜，小王的妻子坐在张大仙儿的对面，问道：“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张大仙儿摇了摇头，说道：“我总感觉......苦尽不应该会是因为城中人的误解而使他生病，毕竟苦尽苦行了四十多年，这点心境都没有的话，那他早就该疯了。我反倒是觉得这个孩子很怪异，自从他来了之后，发生了许多变故，但是这个孩子，除了病去不了根之外，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啊！”张大仙儿推翻了自己刚才的猜测，继续寻找苦尽生病的问题。
小王的妻子猜测道：“孩子病不好，你也病不好，是不是这个孩子有什么怪病，传染给你了？”
张大仙儿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吧？我与这个孩子接触大半年了，要是传染的话，怎么过了半年多才传染给我呢？”
小王的妻子说道：“病没办法去根......有些病去不了根也就算了，这孩子感冒发烧去不了根儿，是不是有些怪啊？喝药能抑制，不喝药就严重，整个一药罐子。”
张大仙儿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跟那个孩子不一样，我不用吃药，因为我的病无药可医。”
两个人商量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商量出来是为什么，但是二人隐隐约约觉得与那个孩子有关系，但是张大仙儿的病症与孩子的病症却不一样，孩子的病必须吃药才能抑制，而张大仙儿的病吃药也没办法抑制，只能让病自由发展。
“饭菜回来了！”苦尽的声音出现在门外，小王的妻子起身前去迎接，留下张大仙儿一个人在思考。
小王的妻子放好了桌子，将苦尽带回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问道：“我相公呢？”
苦尽回答道：“去酒香胡同买酒了，咱们等一会儿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