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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迟的幡然醒悟,倒不如永远糊涂

蒋眠回到江城已经是晚上,原本想要直接回学校,可哭了一路,在姑姑家又没吃多少,她饿得不行,就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面馆。

也是那天,等待自己点的牛肉面时,面店来了一男一女,因为没有座位,他们坐在了她的面前。原本蒋眠没注意那两个人,对方也没关注她,还是她和对面的女孩同时去拿醋,才抬头看彼此。

四目相对的瞬间,蒋眠的表情略有迟疑,女孩虽然也是一愣,却没表现得太明显,照旧和身边的男人轻声低笑。

那女孩是蒋眠曾经在宿舍楼见过的美女,记得周司南说过,好像是叫温荨。

旁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应该比她们大十一二岁,可两人的关系很亲密,不太像长辈和小辈之间的关系。温荨并没因为见到眼熟的蒋眠就刻意把自己从这种关系中脱离出来,她照旧和男人玩笑,而男人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下一个厚厚的信封。

送男人走到面店门口,温荨却没走,她又折了回来,一个人挑着碗里的面。她很能吃,吃的东西比得上蒋眠的两倍,但是她很瘦,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朦胧的珠光色。

好久,磨磨蹭蹭的蒋眠还没吃完,吃了两大碗面的温荨已经离开了,其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离开火车站蒋眠打车回学校,路上关灵均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里了,让她回来后去宿舍找她。

看到进来的蒋眠顶着两个黑眼圈来到宿舍,眼底还有一片红,关灵均诧异地道:“怎么了?”

“关灵均,我爸真的要再婚了。”说起蒋山再婚,蒋眠又要哭。

关灵均见状也不安慰,反而笑道:“欢迎加入重组家庭大军,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以后你爸肯定会对你更好,要是对你不好,你们家住家属院,肯定会传出各种闲话。对了,你后妈有孩子吗?”

靠在关灵均的床垫上,看着天花板的蒋眠道:“有个女儿。”

“比你大还是比你小?要是比你大还好,要是比你小,蒋眠你看着吧,凭我过来人的经验,你肯定得吃亏。”

“为什么?”

“她妈嫁给你爸爸,她妈必然得对你好,但是继父这种生物注定不会比女人做得更细致,所以她要什么以后肯定得问你要。再说你又是这种包子性格,以后肯定不会拒绝。”

“我们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

“你看着吧!”后来见到陈梅的女儿,蒋眠当她是妹妹,但是和司机爸爸一起长大的女孩根本就当这场婚姻是交易,而更可怕的是,她觉得她从蒋眠手里要的,都是蒋眠欠她的。

晚上十点多,周司南打电话问蒋眠还回不回去。

蒋眠这才发现快熄灯了。跑回宿舍,她拿着洗脸盆去洗漱间洗漱,没想到还会看到那个叫温荨的女孩。

那天也不巧,大家回来得晚,只剩温荨那边的水龙头里还有水。蒋眠就走了过去,感觉到身边有人,温荨抬起头,看到蒋眠那张脸,她顿时皱紧眉头。

温荨洗完先离开,蒋眠磨蹭了一会儿才从水房出来,一双手直接把她拉到楼道里。漆黑的灯光下,明艳漂亮的温荨厉声问蒋眠:“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要是好奇我和那男的的关系,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地跟着我。”

抬头蒋眠道:“我没有。”

“没有最好。”

温荨扭头回去,蒋眠却追她到宿舍门口:“你等下。”

嫌弃地看着这个纠缠不休的女孩,温荨道:“干吗?”

跑回自己宿舍,蒋眠从包里翻出一枚玉观音挂坠,把它递给温荨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东西会丢的温荨,脸上何止是慌张。她一把夺来道:“怎么会在你那儿?”

“在面店,你结账的时候掉地上了,我刚看到你是想把这东西还给你。”

看了蒋眠一眼,温荨连声谢谢都没说,而蒋眠也不知道那块玉对温荨的意义。但正是因为那块玉,从那之后温荨不再那么讨厌她了。

隔天开学,上午第一堂课本来是英语,但是郭崇调了数学,原本大家都以为这是要秋后一刀公布成绩,这厮却突然宣布:“今年成绩大排名,榜单正在贴,估计这堂课下课就能看到,咱们班成绩在年级算是中等,不过陈蔚这次考得很好,与六班一位男同学并列理科第一,至于别人……罗骆,你听着没有?”

十一假期跟着一家人去外地玩了一圈,回来上课的罗骆是一点精神都没有,勉强支着下巴看讲台道:“听着呢!”

“女生成绩很稳定,至于详细排名等下课自己去看。还有,虽然不是语文老师,但是我要表扬一个人,就是蒋眠。这次月考,蒋眠的作文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大家鼓掌!”

完全对自己成绩不抱希望的蒋眠,听到自己作文得了满分,整个人都是呆滞的,还是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她才缓过神来。

可是优越感没持续多久,她整个人就被老郭的下一句秒杀了:“不过蒋眠,我也得说一句,虽然你语文成绩不错,但是数学也得抓抓,有语文的一半成绩也行啊!”

“嗯?”什么叫给个甜枣,打一下棒子,这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因为有成绩排名的事情,那一堂数学课,大家犹如百爪挠心一样,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好学生们都闲庭信步地去看榜单,魏莱则拉着蒋眠一路小跑。可是年级里比她们积极的大有人在,两人挤了半天才挤进去。蒋眠很有自知之明地从二百多开始找,果然排名二百八十七,除了语文成绩,数学已经是史上最低,而魏莱更惨。

“没事儿,就是一个月考。”

盯着自己的名字,魏莱心如死灰:“对你来说是个月考,对我来说就是出国的机票,我妈已经发话,我进不了年级前三百,就直接把我流放。”

“不会吧?”

“把第一个字去掉,是完全会的。”

因为魏莱的事情,两人也没心情再看别人的,要走的时候周司南也凑了进来。周司南更惨,已经是完全垫底的成绩,反而关灵均的成绩超乎蒋眠的意料,与温燕喜不相上下。那天大家看过自己的,就回了班,完全忽略了前三是谁,后来还是从班里人的议论中,蒋眠才听到前三的名字,而那三个人她全都认识——傅思睿、陈蔚、温荨。

也是榜单贴出来的下午,从邻省参加奥数比赛回学校的傅思睿路过那张榜单的时候,突然又退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命运,他随意走过去,轻轻一瞥,就在数百个名字中看到了那个眠字。而不久之前,在公交车上,他拿着的那张儿童照的角落里就写着:眠眠三岁摄于西南山下,愿余生安康。

顿时想起那张有些不屑、双眼却挂着平和之气的女孩子的脸,傅思睿挑起嘴角。已经知道班级姓名,傅思睿很容易就找到了蒋眠的信息,最关键的还是他成绩好,老郭对成绩好的孩子历来是宠爱有加的。

也是从老郭那里搞到蒋眠电话的那天晚上,傅思睿第一次给命名为两块钱的蒋眠发了短信。

——猜猜我是谁?四个选项,你同学,你朋友,你债主,你男友。

大晚上正在做王后雄教材的蒋眠看到那天的恶作剧短信,直接就火了。反正因为陈蔚的事情,她也学不进去,就把正困惑的数学题发给对方道:你有病吧,没病的话把这题解出来,要是解得出来,我就猜猜看。

三分钟后,对方发回短信,里面竟然真的是解题答案,而且比练习册后的答案还清晰易懂。

这次反倒是蒋眠有点纳闷:你到底是谁啊?

——让你猜呢,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啊!

——爱说不说。

——你属狗的?

看到对方形容她是狗,蒋眠迅速回复对方:公交车?

正喝牛奶的傅思睿看到“公交车”三个字,一口牛奶直接喷了一桌。正发愁怎么回蒋眠这条信息时,这时正冥思苦想做题的蒋眠又给他发来一道数学题。那个晚上,蒋眠也没确定对方的身份。他们就这样一个发一个解,直至深夜窗外下起雨,傅思睿实在困得要命,才依依不舍地对蒋眠说了再见。

那夜,江城下起秋雨,好不容易在那种彻骨的疼痛之后睡过去的傅思睿陷在噩梦里。梦中也是下雨天,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车的挡风玻璃,模糊了窗外的街景。车上,他紧紧拉着一旁的女孩阻止她突然找机会离开,就在车停在一个红灯的间隙,平静的女孩子突然反抗起来,为了逃跑,她在车里跟他打闹争执,最终生气的他一个用力,女孩的身体撞在了司机身上,那一瞬间,他耳边只剩一声凄厉的急刹。

那是一个很长的梦,可是梦的结尾并非长久的黑暗,突然一丝丝光亮照进傅思睿的世界里,而他模糊的视线里,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公交车厢里,坐在后座戴着耳机的女孩子,随着音乐轻轻点头的样子。那是蒋眠。

虽然没弄清对方是否就是公交车上的男孩,但已经没办法问陈蔚题的蒋眠直接当他是救命稻草。而对方基本都是有求必应,偶尔回问蒋眠一两个问题,蒋眠答不出,抑或是答得很烂,他也会骂她笨蛋,但是解题步骤该发来还是会发来。而蒋眠第一次听说他真身,已经是月考结束的第二周。

大家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说到傅思睿又拿了一个省级大奖,因为崇拜,魏莱说起了他以前的八卦。

因为觉得自己跟大神不熟,所以那故事蒋眠并没放在心上,直至魏莱说出陈蔚的名字。

“傅思睿,傅男神,就是在学校和陈蔚齐名的那个,去年因为躲个女孩,造成那姑娘车祸死了,他自己也差点残疾,真是不能更倒霉了。”

魏莱说完,周司南就道:“我也觉得他太倒霉了,明明跟他没关系,但是后果还得他承担,为这个还休学了半年,不过要是陈蔚和他你会选谁?”

虽然两人长得都很帅,但陈蔚只能算是身边的帅哥,而傅思睿更像是,摆在那里供人膜拜的男神。

大家纷纷选择傅思睿,只有蒋眠一个人道:“陈蔚?”

听到蒋眠的选择,魏莱也没吐槽,只道:“原谅你初来乍到,不知道傅大神的神奇,现在姐姐给你普及一下。傅思睿没出车祸之前,完全就是神一样的存在,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说话必秒杀。因为成绩突出,高一就被北大当成苗子锁定,只等高考毕业直接接走。如果是个书呆子也就算了,他篮球打得还超好,别说一中,在整个江城都能拔头筹。可惜,郭襄是一见杨过误终身,我们是一场车祸毁大神,不过就算大神毁了,也是那种涅槃重生型。”

“我也觉得,上次见傅神,真是越来越帅了,笑起来一口白牙,不过车祸之后他真是越来越爱笑了,他们班里的同学都说他是出车祸被撞坏了脑子。”

“撞坏你妹,他脑子要是被撞坏,学习能那么好?这次数学满分,满分!”如果魏莱不强调数学满分,蒋眠还不觉得他变态,因为这次数学真的是太难了,虽然老郭说陈蔚和傅思睿年级第一并列理科满分,但是傅思睿不仅是满分,他还做了两道加分题,竟然全部答对。

可是大神再神奇,也终究和自己不熟,所以她没再问。

之后,一切安稳度过,傅思睿也没急于来找蒋眠还钱,而蒋眠和陈蔚的关系仍旧不冷不热。这一切直至初冬,郭崇响应学校号召,要组织全班去白峰书院郊游。大家都已经是高二,课业又紧张,所以场面就变成郭崇在讲台上兴致盎然,讲台下一众同学兴致缺缺。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上课期间出去玩,要是我,我得高兴地跳起来。”

郭崇如此说,严以哲道:“老郭,要去也得找个好地儿啊!初中三年,三年白峰书院,高中两年还是年年白峰书院,能不能新鲜点?”

粉笔头丢过去,郭崇道:“去书院有什么不好,陶冶情操,还能向先贤学习。”

“还学习,白峰书院从门口到后门,多少座塑像、多少级台阶我都能背下来了。咱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比如西山?”

有挑头的,就有簇拥的,大家呼喝着让郭崇换地方,毕竟也是年轻人,郭崇想了想,对大家说少安毋躁,他和年级主任去沟通。

最终沟通的结果就是,西山可以去,但是要家长签免责声明,对已经快疯了的各位,别说免责声明了,带家长去都不成问题。

一周后,班长组织交费,又一周后大家踏上了去西山的旅程。

也正是那次西山之旅以及之后的事情,就如同分水岭一般,将蒋眠从平静的池水中捞了出来,狠狠地摔打在地上。

因为老郭和温燕喜那班班主任的交情不错,所以两班决定一起去西山。出行前宿舍几个女孩一起去了超市。原本蒋眠约了关灵均一起,但因为关驰来江城谈生意,关灵均被叫去陈蔚家吃饭。

关驰难得离开广安,陈蔚爸爸为了这顿宴席,把周边的老朋友都请了过来。大人们喝酒,女人们聊天,陪着吃饭的关灵均吃了一会儿,就躲到阳台等着这帮人散场,她下桌没多久,陈蔚也放下筷子跟她到阳台。

那天江城的阳光很好,躺在阳台椅子上的关灵均,整张脸被光映得棱角分明。那一刻,看着她的陈蔚,突然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关灵均。

走过去,还没等他开口,不看也知道是他来了的关灵均道:“散了?”

“没有,他们一年多没见,又有齐叔叔,不会这么早结束的。”

双脚放在桌子上,关灵均道:“无聊,他们乐意喝,找个没人的地方喝死都没人管,何苦让大家陪着?”

“你还有别的事儿?”

“没有,但是也懒得这么陪着他们。陈蔚,要是你以后也这样,我肯定跟你绝交。”

回头看了看热闹的酒桌,陈蔚道:“做生意,难免要遇到这些的。”

“遇到是遇到,当正经商人是当正经商人。”

十一月初,江城已经冷了很多,酒店楼下的长路上,银杏叶子落了满地,有相爱的情侣牵手从落叶堆里走过,也有女孩子偷偷跟着爱慕的男孩子回家,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同时也是万物凋零的季节。那一刻,陈蔚在想,如果此时此刻,他把他的心思告诉关灵均,关灵均会做何反应,而那个让她丢盔弃甲逃到江城的人,又是否已经将她的心全部占满?

“关灵均。”

“陈蔚。”

秋日下,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微微一愣后,陈蔚道:“干吗?”

已经习惯被他让着的关灵均也没问他想要说什么,就道:“如果一个女孩无怨无悔地喜欢你很多年,即便你不喜欢她,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然后牺牲自己的幸福,就当可怜她一样,跟她在一起?”

说实话,关灵均说出那句话时,陈蔚的心几乎骤停,他双手紧紧攥住椅子的把手,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

“不会,如果是我喜欢的人,我绝对不会让她爱得这么卑微。”

“如果是你不喜欢的呢?”

“也不会,如果不喜欢,我连机会也不会给她。”

虽然早就习惯陈蔚的杀伤力,关灵均还是叹了口气道:“陈蔚,你这样真的很变态。谁要是爱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你觉得因为可怜在一起好?还是明明知道是错的,还要孤注一掷地坚持下去?到头来岂不是两败俱伤,大家都不幸?”

“你不喜欢她,永远都不知道她喜欢你的感觉,哪怕是瞬间的快乐,对她来说也是好的。就像甲之蜜糖,乙之砒霜。你可以不喜欢我,却不能否定我喜欢你。”

从关灵均口中听到我喜欢你,陈蔚下意识地反问:“谁说我不喜欢你。”

陈蔚话音才落,关灵均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脑袋上:“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

揉着脑袋,没开玩笑的陈蔚道:“什么叫我不懂?”

“那你说什么是喜欢?”

“害怕被发现,所以始终小心翼翼。无论分别多久,再见她的时候,心仍旧还会扑通扑通地跳。只要和她在一起,无论她提出多么无理的要求,也要像给孩子玩具的大人一样答应她……”

听陈蔚说这些,关灵均一愣,道:“陈蔚,你是喜欢谁了吧?是不是你们班的?在一起多久了?有时间拉出来让我给你把把关。”

那天,看着关灵均玩笑的表情,陈蔚在心底一遍遍地念着:关灵均,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你。

可是面对关灵均的时候,那句话他始终说不出口,就像小时候从关家离开,他每次都表现得不在乎,而送他走的关灵均会一边骂他冷血动物,一边把他推上车。可关灵均并不知道,车门一关,他哭得比谁都伤心,比谁都舍不得。两人又聊了许多零散的事情,宴席才结束。关灵均被关驰送回学校,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车停在九江一中门口的时候,跟宿舍人一起回来,却被门卫留下等着拿蒋山来信的蒋眠,看到关灵均从一辆奥迪A8上下来。而坐在车后座的是个面容清冷的男人,他在关灵均抱住蒋眠的时候,看了女孩一眼,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蒋眠却礼貌地点头示意,蒋眠永远都想不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和关驰有所交集。

关驰的车离开,关灵均才在蒋眠的追问下说出来,车里的是她爸,是为了谈生意才来江城的。因为还有别的安排需要关灵均一起,所以这次郊游她也没办法参加了。

“那多可惜,我们班老郭还说这次或许是高中最后一次。”

“我无所谓,反正也没太大的兴趣,就是觉得比起跟关驰死杠,还不如跟你们出去玩。蒋眠,你说人是不是真有前世今生,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跟我爸的相处不像是父女倒像是还债呢?”

拿了信一边拆,一边跟着关灵均往宿舍走的蒋眠道:“我感觉,说你还你爸的债,倒不如说他还你。要是真有欠债这一说,上辈子你欠的最多的还是陆桥。”

“也对,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辛苦。蒋眠,你说我要是突然死了,我这么多年对陆桥这么好,他会因为感动,为我终身不娶吗?”

“你活着他都对你毫无感觉,你觉得你死了他还会想着你吗?”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话风是分分钟让人打死都活该的节奏?”

两人追着在林荫路上跑,而打开蒋山来信的蒋眠突然就不动了,没刹住脚的关灵均直接撞在了她身上。蒋眠手里的照片随之落在地上,那是一张结婚照,红色的背景前站着蒋山和陈梅。

因为那张照片,蒋眠一夜无眠,隔天早上睁眼已经七点半了,除了还在打扮的周司南,大家都走了。而蒋眠匆忙洗漱之后,终于在发车前赶上了。

来得晚,车上只剩陈蔚身边的座位了,去西山要两个小时的车程,站着太不实际,即便不想,蒋眠还是走了过去。她不知道早上点名,陈蔚听老郭说蒋眠还没来,上车的他很自然就把书包扔在一旁的座位上,然后戴着耳机听起歌。所以那在蒋眠看来没什么意义的座位,真的是陈蔚刻意留给她的。陈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那种感觉很离奇,像是从未有过。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但是蒋眠和陈蔚之间却凝聚着沉默的小宇宙。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到西山,下车之后老郭就给大家分工。因为是转学生,也没什么话语权,蒋眠被派去和同班的沈童一起捡柴。沈童比蒋眠娇气,当下就表示不想去。正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蒋眠也不好勉强她,自己提着背篓就走了。

她没走出多远,身后的背篓就被一个人拉住,回头就看见了跟来的陈蔚。那天陈蔚把背篓从蒋眠肩上卸下来自己背上后,才对蒋眠道:“咱们谈谈。”

“嗯?”

西山很大,而且处于没开发的状态,整座山除了山脚那一小片露营地,剩下的就是登山客踩出的小路,陈蔚带着蒋眠沿着那条路一直往西走,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前面的路越来越窄,他才停下。

回头就见为了追他,蒋眠满脸是汗,发丝黏在脸上,有些狼狈,但面上的潮红却多了几分可爱。

“蒋眠。”

“你等会儿再说。”

足足喘了半分钟的气,蒋眠才平静下来:“说吧!”

她干脆,陈蔚更干脆:“我和关灵均的事情和你无关,我不希望你我因为这件事儿,继续这么别扭地面对彼此。”

“嗯?”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知道陈蔚的意思是不让她多管闲事儿,也觉得从上次拆穿那件事儿,彼此过得都特别压抑的蒋眠道:“你的意思是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这样最好。”

蒋眠不是傻子,她明白陈蔚将她叫到这么远的心思,所以她也没有自怨自艾,反而道:“陈蔚,其实我也没把这件事儿放在心里,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上次说出来觉得太尴尬。就像你说的,无论你喜不喜欢关灵均,都和我无关。”

虽然已经开诚布公地说开,但是彼此之间难免还是有几分别扭,两人僵持一会儿,不知道再说什么的陈蔚说:“回去吧!”

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背着背篓的陈蔚带着蒋眠沿着原路回去。走了好半天,没走到大道上,反而路越来越窄,眼看天越来越暗,蒋眠有点着急:“咱们不是迷路了吧?”

一直坚持按照自己方向走的陈蔚坚持说 :“不可能,这条就是来时的路。”

“可是我们走到这儿才走了半个钟头,现在下山都快一个钟头了。”

眼前的小路越来越窄,再往前走只能是进深山,回头看着脸上有些怨念的蒋眠,陈蔚道:“要不然先原路返回,再找一条路?”

早上起得本来就早,又坐了一路的车,来了就爬山,蒋眠累得连抱怨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跟着陈蔚往回走。

两人不回去还好,越往回走,路越乱,又走了大概四十分钟,天突然下起雨。深秋的雨水特别凉,两人穿得都不多,陈蔚拉着蒋眠躲到一棵树下。

看着外面的雨,已经一点好气都没有的蒋眠道:“陈蔚,你是不是路痴?”

一路一直拿着手机,想找信号求救的陈蔚没理会蒋眠。而陈蔚是路痴的事情,蒋眠在很久之后才确认,从小到大上学只认一条路,如果这条路修路,他就直接打车去学校,也懒得找新的,所以跟他在一起你听到最多的话,不是××在哪条街,哪个方向,而是打车吧,可如今在深山老林,打车对他们来说完全不现实。

没办法下山,也没法求援,两人只能躲在雨还小点的树底。因为气氛太尴尬,陈蔚完全颠覆了他在蒋眠心底霸主的地位。所以等雨过去的时候,为缓解气氛,蒋眠开玩笑说两个人都弃常识于不顾,已经很尴尬的陈蔚道:“这是秋雨,不带雷电,所以站在树下没事儿。”

两人就这样从两点站到四点,雨没有停,反而越来越大,而山脚下露营的人马也被这场雨打乱了节奏,大家自顾不暇,自然没想起来还有两人不见了。

直到傍晚,天都黑了,郭崇要班长清点人数,因为找不到陈蔚,一轮点名下来,才发现陈蔚和蒋眠不见了。

此时还在山上的两个人,完全被淋成了落汤鸡,怕蒋眠感冒,蹲在树下的陈蔚脱下外套遮住蒋眠,自己则顶着背篓等着救援。

山上的两个人没办法下山,山下的郭崇知道陈蔚是跟着蒋眠一起去捡柴了,怕两人走失,急忙叫了救援队,又联系了双方家长。陈蔚是家里的独苗,陈家父母急忙开车冒着大雨来了西山,可在小城的蒋山的电话却始终没打通。

雨本来就大,西山的搜救范围也大,因为两次折返,营救人员按着他们上山的路往上找,根本没找到他们俩。

感觉自己都快被冻死的蒋眠,因为等不到救援,不安地哭了起来,其实那时候陈蔚也是怕的,但是他不能在蒋眠跟前表现出来,只能下意识地把一直哆嗦的女孩拉进怀里。

大雨淋湿衣服,两具略微发烫的身体凑在一起,那种温暖让慌乱的陈蔚的心有了丝丝的异样,但蒋眠没一点这种感觉。等到十点多,救援仍旧没有进展,附近气象所打来电话,让大家尽快从西山转移,因为雨大,山脚很可能造成山体滑坡。郭崇和另一个班的班主任急忙组织各自的学生回去,但是和陈蔚是好朋友的罗骆和严以哲死活不走,魏莱和周司南也选择留下来等蒋眠。

山上,从被困就开始哭,哭到十点,自己都哭不下去的蒋眠缩在陈蔚的怀里道:“咱俩会死吗?”

“不会。”

“如果呢?”

“没有这样的如果。”

听着陈蔚平静的语调,蒋眠也平静了下来,毕竟陈蔚学习那么好,人长得还帅,他都不怕死,她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怕什么?

可是现实情况摆在面前,已经做好是最后一夜准备的蒋眠道:“陈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除了和关灵均有关的,都可以问。”

“那没有了。”

气氛再度降到冰点,感觉自己有点过分的陈蔚主动开口:“你是怎么猜到的?”

“嗯?”

“我和关灵均。”

眼前是无尽的黑夜,怕她被雨淋到,陈蔚尽量将她抱得更紧一些,缩在他怀里的蒋眠道:“感觉。就觉得你对她和对别的女孩的感觉不一样,但那感觉又不像是亲人,亲人之间不会顾虑她那么多的感受,但你在关灵均跟前是放不开的,你无时无刻不在迁就她。”

耳边是稀里哗啦的雨声,听到蒋眠话的陈蔚不由得扯起嘴角。那一刻他在心里默念,关灵均,你瞧,一个外人都能看清的事情,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没在继续自己的话题,陈蔚道:“蒋眠,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微微皱眉,陈蔚道:“谁?”

反正这或许是人生的最后一天,可能下一刻滑坡的泥石流就会将他们淹没,不想再顾忌任何人的感情,藏着自己的蒋眠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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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组最著名的“战五渣”唐小强突然多了一大波学生。“孙悟空,昨天布置的作文写了吗?”“玉帝,上课怎么又偷偷看《腹黑学》啊?”“弥勒佛,你今天怎么又迟到了?笑,你还笑?啪啪啪·····”“嫦娥妹子,咱俩什么关系?私下里你可以叫我哥哥滴!”当唐小强莫名其妙地摇身一变,成为天庭校长,人生轨迹就发生了七百二十度后空翻的变化——人间龙神,天地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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