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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

眨眼,冬季运动会来了。这个运动会比开学典礼要激动得多,随着莫校长的一声宣布,操场上欢呼声不断,紧接着就是加油声,尤其在接力赛中,我的室友和同桌密切配合,我所在的篮球比赛团队中获得第一名,这场激动人心的比赛,不希望天天有,但是希望月月有。这是我在鹰中最放松最得意的回忆。

鹰中历来有规定,高一的体育课正常进行,只有高三的体育课名存实亡。所以我们还是非常珍惜高一的生活。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大家为着一个共同目标前进。高一虽然紧张,但是比起即将奔赴战场的高三来说,我们还只是旅途中的行军,偶尔还可以看看途中的风景!尤今年语文老师的到来,我们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班级。

十二月的天气晴好,但是已经穿上厚毛衣了。体育课上,气氛最活跃,大家说说笑笑,没有把体育老师放在眼里。体育老师黄玉才照例教大家做俯卧撑。他先示范,然后一一检查。我因为做俯卧撑动作不标准,简直像是背上压着一个巨大的石块,身子趴下去的时候,肚子老是贴地,然后很艰难地撑起来。一次,两次,三次。

这时,体育老师黄玉才骂了一句:“怎么就你不行!”

我们知道那是体育老师脱口而出的口头禅,也许他自己也不记得骂了多少遍,也不知道自己骂了多少个同学,但是不是针对哪位同学。大家都不在乎,甚至有时候大家会在体育老师说完转身之后做个鬼脸,哈哈大笑一场。

我从小到大基本就是没有被骂过的孩子。我的自尊顿时受到了不可侵犯的侵犯。此时,已经满脸通红,仿佛燃起了内心的怒火。我冒天下大不韪立即回了一句“我不行咋的啦?”

大家当场惊呆了。体育老师黄玉才觉得自己不可侵犯的权威被侵犯了,又骂了一句:“你看看全班男生就你一个不行,还不服气!”我本想还击,但是王小虎赶紧跑上去,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拉在一旁休息,消消气,他看着我脸色恢复到正常的时候,继续回到他原来的位置做俯卧撑。

我的动作确实很搞笑,细细想,我用尽全力,已经很了不起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异还是有的,每个被嘲笑的背后都有个咬紧牙关的灵魂,可是偏偏很多人看不见。一个人的习以为常导致了另一个人不被看见的愤怒。

我越想越气,过了几分钟,我拿起远处的跳绳,趁体育老师转身的时候,甩向他的后背。幸亏黄玉才眼疾手快,顺手从背后抓住了绳子,我吓得连忙撒腿就跑,直觉往大门口跑。但是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大门紧锁,我正在狗急跳墙的时候,被班主任高必胜看见了,一把拽了下来。学生一般见授课老师不怕,但是见了班主任就顿时像老鼠见了猫。班主任了解情况后,让我向体育老师道歉后并处理该事。

发生这种恶劣事件,请家长是必须的。班主任高必胜当着我和母亲的面讲述情况的严重性,我做了表态,并写了检讨书。其实,我是非常后悔的自己冒失的举动,就是现在让我吃豹子胆我也不敢。那次如果产生严重后果的话,我就是要被开除学籍的,就是表舅都救不了我。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喝水都倒霉的黄玉才下午在高一(2)班上课,(2)班的学生拉单杠不小心失手掉了下来,胯部骨折。

学生因为骨折至少休学一学期,家长不依不饶,赔医药费和口头道歉都不行,必须要求对体育老师开除的处罚。家长的理由很简单,耽误孩子一学期的学习就是耽误孩子的一辈子。

事情闹了一周,体育老师、校长、教导主任和班主任都压力山大,尽量将大事化小,但是这事情还是到了县教育局。最后校长不得不对体育老师做暂时停课的处理。

鹰中体育老师全校只有一个,真正的独一无二。黄玉才一旦停课,鹰中所有学生就过上了没有体育课的生活。

从那以后,体育课都有其他授课老师抢着进教室,他们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说:“这几天体育老师生病了,这堂课我来上。”我们仅有的一周一节体育课就这样无形地被取代了。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确实没看见体育老师,不知道他生什么病了?他会不会因为最近的事情心里压力太大想不开呀?

体育老师虽然没有语数外学科老师那么受人尊敬,但是他毕竟是我们的老师,我们还是非常想知道他的近况,尤其我心里还是非常自责的。我总以为,体育老师是因为我才成了倒霉熊的。

我和王小虎都知道他住在教师公寓的西边一楼。我们好几次早上吃过饭绕过那里都发现一楼门前静悄悄的。有几次都是看见他的爱人送孩子上学。体育老师身体强壮,动作利索,送孩子去上学几乎是他的专职。也许他真的病了。

周末回到家里,我母亲问起体育老师,我很惊讶,本以为这事只是学校里的学生知道,但是十几公里之外是母亲竟然也听说了此事。我本不想母亲知道,只是敷衍了一句:“妈,你怎么也学会捕风捉影?”

“前天来我们家吃早点的秦叔说起了这事,你们班主任还托他去教育局说情了,都没用。”母亲说得比我知道的详细。

哎,倒霉的体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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