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仍那么寂静。床头的闹铃走得小心翼翼,因为它知道铃声会在仍何时刻意外惊响,一个无法预知的故事就要拉开序幕。
果然,在幽暗的宝石蓝夜色里,电话铃左上方的红灯一亮,传来一个男人五音不全的歌声:“别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歌声跑调厉害,若不是这首老歌家喻户晓,可能天下间就没有能听出它的人了。
那歌手的声音像墓园的猫头鹰一样嘶哑,歌手本人却如一匹刚出厩撒野的年轻公马,满怀着自信,虽然越唱越走调,尤其在动情处,几乎像被人拧住脖子的鸭子在叫,却痴心不改,洋溢泛滥着激情。
床上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拿起话筒,“喂,我是高毅。”
“你快来!”对方是个女音,声音里有些兴奋。
“吕鸿?”高毅摸摸脑袋,看了看闹铃上的时间。吕鸿是公安局的法医,也是高毅的女朋友。
“有重大发现。”
“马上到。不过,我有个请求。”
“说。”吕鸿最近对话日趋简练,有像“审讯”风格发展的趋势。男朋友,刑侦科的科长高毅,对此奈何不得。女人是易变的尤物,其中不止包括情绪。
“换个电话铃好不好?这歌声太恐怖了。还有,这个唱歌的男人是谁?”
“不换。”吕鸿一直对歌手的名字保密。高毅和她经常累得半死,近来有两次尽然睡得听不到电话铃响,所以吕鸿才想方设法搞来了这首残酷跑调的歌,比电话铃声管用。
“为什么?”高毅只知道歌手是局里的同事,但究竟是谁,他不知道。
“就是不行。快来。我等你。”电话被挂断。女警们和男警员们日夜出生入死,若不是也培养一些雷厉风行的作风,便不可能被男警员一视同仁。警局里,最怕被人当成温室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