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女主人的两个网友,在网上一个扬言要“杀死全家”,一个称要“保守秘密”。她俩谁是涉案者?刑警张强一番内查外调,原来,两个女人各有隐情。
在有关配侦部门的支持下,他们从宋琴的QQ聊天记录和空间里,筛查出了两名有“言语嫌疑”的网友:一个是谢英,她在与宋琴聊天时放言:“我们要保守秘密”;另一个网名“浮萍”的网友更是语出惊人:“我要杀死他全家!然后自杀一了百了!”
刑大命案中队探长张强,作为专案组成员,被杨彬大队长安排与新调来的女民警马俊梅一起,负责调查宋琴的这两名网友。
36岁的张强,在川藏线汽车团当了四年汽车兵,退伍后考上了警察这个行当。他有一米八的个头,国字脸上写满了年轻男人的帅气与刚毅。或许是当兵当警察的缘故吧,他走起路来腰板笔挺,虎虎生风;做事有一种少有的干练与果断。他聪明机警,事业看好。可美中不足的是,和老婆结婚几年来,不知什么原因,老婆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两口子都十分郁闷,尤其求子心切的老婆十分不爽。当官的岳父母也着急抱外甥,催他们两口子一起去成都的大医院检查,可张强因为工作忙一直未能成行。近几个月来,张强的家庭正在经历一场不小的风暴:经商的老婆愈来愈不理解丈夫的职业,已经不能再容忍他的早出晚归,承受不起对他的那份职业的担惊受怕了,上个月初,正式向张强提出了离婚。
新房去年才装修入住,张强真不想这个家庭就这么散了。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张强,十分矛盾与纠结,近来几乎天天失眠,独自吞咽着无尽的烦恼。杨彬安排工作时,当然不知道他的部下正面临着这样的家庭危机。干工作向来不讲价钱的张强,眉毛都没皱一下就一口应承了领导的安排。
张强与马俊梅两人驱车一百多公里,来到成都市西门三洞桥路的“海兰晴天”二楼。这是一个很大的洗浴中心,一楼是浴场,二楼为茶坊。他们与谢英相约就在二楼见面。
大厅里茶客多,他们点了个名叫“爱琴海”的包间,分别要了一杯花茶和菊花水。打开电视,品着茶等谢英。
二十分钟光景,服务员敲门,领进来一个女人。她便是谢英。
落座后,张强开始端详着面前这个女人:三十六七岁,高挑个儿,长得清清秀秀。虽已三十出头,仍柳眉细腰,婀娜多姿。她身着白色短袖衬衫,黑色迷你裙,浑身透出一股少妇特有的迷人风韵。
张强出示警官证,说明来意:“谢英同志,我们在调查一起刑事案件。我们调查发现,涉案人员的网友名单中有你。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有关情况。希望能得到你的支持。”
谢英很意外:“那么,你们怎么知道我的个人情况呢?”
“因为工作需要。打扰了。请你理解。”张强避开她的问题,简要地把案情说了一遍,进一步明确此行目的:“请你给我们讲讲你与宋琴的关系,解释一下那句‘我们要保守秘密’的特别指向。”
“都是男人惹的祸。你们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谢英苦笑着,出语惊人。
她问张强:“张警官,我肯定配合你们的工作。先抛开你的职业,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莫生气哈——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要耍情人?”
张强笑了一下:“嗬,这个要区别看待了。我认为任何单位,任何地方,都找得出‘好那一杯’的男人。但不能以偏概全,不能因为我们身边有的男人耍了情人,就把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看成好色之徒。比如,我张某就没有情人。”张强自信地说。马俊梅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他。
谢英苦笑了一下,她跟两位警官敞开了心扉。
谢英来自四川江阳市,在成都从事瑜伽教练这个职业,打拼多年,事业有成,却耽误了择友成家。三十好几的她,去年冬天才认识一个做生意的离异男子孔贵。
那天深夜,下班后的谢英想男友孔贵了,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开始三次无人接听。谢英心有不甘,再拨打。结果是一个女人接的,她说老孔喝醉了,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谢英很奇怪也很气愤:天底下竟还有如此不要脸的贱女人?她质问对方与老孔是什么关系?!那女人竟说她是老孔的女朋友。并反问谢英是谁?谢英大声喊道:“我是他的女朋友!”
两个女人在电话中争执了一阵,对骂一阵后,双方都笑了起来:“我们两个都是傻女人,是不是都被那臭男人耍了哟?”冷静下来后,她们觉得有必要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把“侦查”的目标同时对准了她们共同的男朋友老孔。
为表诚意,谢英首先坦诚地向对方作了自我介绍,包括姓什名谁,年龄、职业、哪里人、与老孔相识的时间过程等等。接着,电话那头的女人大吃一惊,随后,她也开始向谢英述说了她与老孔相识同居的情况。原来,她已和老孔同居五年多了。她很吃惊老孔人模鬼样地背着她竟然与谢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谢英告诉张强:“那个女人名叫孙小靖,与我同岁,四川资阳人。原来我们两个女人都是受害者,都被那个有两个臭钱的臭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两个命运相同的苦命女人非但没有吵闹,相反,还你来我往相互走动起来。我请她来成都吃火锅,她请我去资阳吃石磨豆花,我们情同姐妹。我们两个本是‘情敌’的女人,就这样成了好朋友。张警官,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呢?再后来,我和好友宋琴在茶楼耍的时候,我把这事摆给她听了。慢慢的,我开始有些觉得不妥,这毕竟是我和另一个女人的隐私呀!那天我就在QQ里叮嘱宋琴对那个事情‘要保守秘密’。宋琴应该明白我说的‘那个事情’所指的意思。”
“张警官,事情就是这样,这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秘密’。”谢英叹了口气,说:“没曾想,我们老百姓在你们刑侦警察的面前,就快成了一个‘透明的人’了。”说罢,她苦笑着。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工作。不过我们会为你们保守秘密的。”
“宋琴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些天不见她上线,打招呼也不见回复,连你们都惊动了。能告诉我么?”谢英问。
张强未置可否:“现在不方便多说,请你理解。”
付了茶钱,告别谢英,张强和马俊梅匆匆离开茶楼,开车赶往一百多公里外的雨城雅安。
另一个网友叫“浮萍”。她在空间里给宋琴留言:“我要杀死他全家!然后自杀一了百了!!”
她究竟要杀死谁的全家?她跟谁有不共戴天之仇?
“浮萍”真名叫冯蓉,女,35岁,雅安市一个偏远县的人。
经市局有关配侦部门工作获知:今天是冯蓉从北京打工归来的日子,此时已经下飞机从成都石羊场车站坐上了回雅安市的长途汽车。
下午16时许,张强带着马俊梅驱车120公里,在雅安市汽车总站截住了冯蓉,将其请到了宾河路一家茶楼的包间。
30岁的冯蓉身高只有一米五。她的长相的确不敢细看,个儿很矮,头硕大,脸像个大烧饼,短而粗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皱褶。粗大的腰,典起一个好似有五六个月身孕大小的肚子,短而壮的腿,足有160斤,活脱脱一个大老爷们儿。
一番铺垫介绍,这个命比黄连苦的女人终于弄清了两位蜀江警官的来意,她愤怒地说:“我对网友香香草说的,我要杀死他全家的人不是别人,是指我的禽兽男人!!”
冯蓉详细讲述了两个亲人的背叛,和对她的致命伤害。
老天不公啊,将她和胞妹造化得一丑一美,如此分明,让她们的容貌形成了两个极端:她这个当姐的过于丑。人们说,女人的容貌,是打开男人爱的第一道闸门。令冯蓉自卑的是,自己全身上下竟找不出一点点可以让男人心悦的美感,其貌实在让她万分悲观;而小她五岁的妹妹,老天将她出落得美若天仙,是个闻名十里八乡的美人胚子,追她的男人打拥堂。
悲剧缘于两姐妹容貌的两个极端——两年前,冯蓉当包工头的花心老公,与她当护士的妹妹好上了……
丑事在当地闹得满城风雨,众叛亲离。冯蓉无颜见人,痛不欲生,她去北京打工两年,回避残酷的现实。上月初亲友来电告诉冯蓉:两年来,这对男女并未因舆论的重压和冯蓉的离家而分手。
谈话间,冯蓉目光呆滞,思维较乱,语意含混,情绪极度低落,心如死了一般。谈话的一个多小时间,不断有姐妹们打来电话,问她此时身在何处,好言安慰她。
看来这女人不堪重负想轻生已被许多人关注,大家都对她表现出友善和关怀。然而悲剧仍然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就在张强他们离开雅安的第二天,便传来了冯蓉在老家投河自尽的噩耗。
冯蓉的嫌疑被排除。张强和马俊梅驱车返回蜀江城里,已是深夜零点。
车停在马俊梅家的院子门口。马俊梅没有立即下车。她望着流光溢彩却万分寂静的大街,问张强:“强哥,你今晚回家还是住单位呀?”
张强把着方向盘,没有吱声。半晌,他转过头:“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我去单位加加班。反正睡不着。”
马俊梅默默地开门下车了。她后悔自己的多嘴失言。站在大门内的栏栅后面,望着远去的尾灯,她又有些不甘,心里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平。
张强的老婆正在和他闹离婚,这些杨彬大队长当然不知道,马俊梅也是通过闺蜜才知道的。“张强哥哥哪里孬了嘛?这么好个男人,不晓得珍惜。”这个警队新来的小妹妹,竟莫名其妙地对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嫂子生出几分不快来。
张强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办公室。他把车停在分局大院的露天停车场一角。放下靠背,就躺在车内闭眼养神打起盹。他的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这两天的工作,不禁有些郁闷。忙活了几天,排除了谢、冯两人的涉案和知情嫌疑,竟一无所获。案件的突破口又在哪里呢?
迷糊中,张强睡着了。
天已大亮,蜀江市从睡梦中醒来。一辆辆鱼贯而入的警车的喇叭声惊醒了张强,他一看手机,已是早上八点上班时间了。他急忙下车跑进刑侦大队,向杨彬大队长作雅安之行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