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公子暴毙而亡的消息传出去后，这王家当真是要成为临川城百姓的饭后谈资了，不过此事官府应是不会插手，外人皆知王家大公子体弱多病，虽管着王家那些店铺，但多是交由手下人照顾着生意，且成亲两年尚未有子，听传闻是王家家主已有扶正二公子的说法。
事实如何也不必探究，但是王家又死了一人，不知这件事又将如何处置了。
“公子，接下来该……”修域问这话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近来公子的性子烦躁的很，虽今日看来似乎心情不错，但为了……
白南烨冷眸瞥了眼前人一眼，修域便立马噤声不语，指尖压在桌上的纸条上，石桌冰凉，连带着心中起了一股寒意，便是这般感受，座上的人突然一笑，接下来的事该是他如何也管不了的，他可不知道如何除妖……
这水妖作怪，衙门里的那些捕快如何能将其制服，况且已经处置了那放火的犯人，再是这人是因急病而亡，官府也找不到插手处理这两桩案件的理由，而且……那官府也不见得想管王家这事。
只是在时间上，若是那道士未有所行动，这王家上下也就只有那王家老爷与其三房妻妾可以下手了，便是不知那水妖与之有大多的仇恨，但是害死了一个二公子还不够，他如今这般冷眼看着，一是妖害人之事他自然无法管，二是王家经商所得的钱财，不见得都是干净的。
便是在这民风尚且淳朴的临川看来，如此做法实在有些可耻，仅是这般想着时，白南烨依旧是冷眼旁观，仿佛这事再如何闹大，也与己无关。
“公子，王家大公子暴毙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人还是要出殡的，那个时候……”修域话未说完，白南烨将纸条拿在了手上，也未看向眼前开口的人，只是似乎无意的说起，“你这两日的话倒是多起来了……”
白南烨眼眸中沉寂一片，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下巴上，薄唇有些淡粉的光泽，虽则脸色苍白，但好在气色有些回转了。
若是视线落在这张纸条上，还能见白色中渗透出的墨色，修域有些愣住了，公子这般语气，仅是看出丝丝不耐，但他更为担心的是公子的身体，若是公子过不去这道坎……
修域低下头，说道：“属下多嘴了。”
白南烨倒是认认真真的看了眼前黑衣男子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东西不觉流露出来，继而说道：“你这话也不假，不过，旁人关心的可能会是那之前就离世的大夫人。”人缓缓道来，语气颇为疏离，但是修域还是点了下头，自知公子口中的人指的是李家小女。
说的人神情冷淡，听的人尚反应过来，见着自家公子如此气定神闲，心知往日公子是心中已然有数时才有这般神色，如此说来……王家的事公子是已经看明白了。
那不知眼下这般情况下……公子到底打算如何做。
白南烨突然将手中的纸条拿给跟前人，神色平淡，修域接过这张纸条，未立马打开来看，只是将刚才心中浮现的想法压了下去，公子考虑事情向来周到，该是轮不到他来做主意的。
白南烨空了的手收回，眉眼清浅的很，似乎无心的望了一眼走廊上过往的下人们，眼眸轻掩，竟一时有些郁闷之态了。
“关于妖怪害人的传言都传到我这向来清净的府邸了，所以外面也不差多出一些传言。”座上的人低语道，看样子还颇有些兴趣等着后续的事情，修域微愣了下，这时才明白这张纸条的意思，只是看着自家主子的视线又立马移开了，刚才公子这话，虽然说的冷清，但他听出了几分威胁的意味，看来要马上整顿府中的风气了，要不然又得被罚抄写经书。
白南烨突然起身，这些也不尽然是传言，只不过是一个可能让那水妖自行离开的法子，而这方法的诀窍仅仅八个字，眼见为实、人言可畏，特别是后四个字，有的时候便可不分青红皂白的毁了一个人。
修域捏着纸条，正想着如何去做时，颇为敏锐的感觉到自家公子身上散出的寒气，今日好歹是出了太阳，但还是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属下马上去办。”看着跑的飞快的人，白南烨的眸子渐渐幽深起来，想着王家二少爷的死也是带走了许多东西，说不上好坏吧，只是起码修域的性子没有以往那般死气沉沉了。
若说王家二少爷离世与大公子暴毙身亡是因为等来的因果报应，那李家小女的离世就当真是蓄谋已久的了。
不过一个时辰，城中的风雨大有转势的样子，各大小客栈酒楼都在议论今早王家又出的一件大事……大公子昨夜暴毙身亡。
今日李家药堂是关着门的，不然恐怕要出一些乱子，但是大多数议论的人都是一脸愤怒的模样，连带着说出的话都是气势汹汹的。
“那王家大公子也是可怜人，二十五才娶妻，不到两年妻子病逝，如今也是病死了，最为可怜的是那李家小女。”有人感叹着，两三人饮酒谈事，其实周遭多数人也在说着此事。
“平日里看着李家二姑娘还时常帮着李大夫打理药堂，这大女儿是心头的肉，难道二女儿就不是了。”
“不是传言李家大夫不愿其女嫁进王家吗，怎得如此说？”有人发出疑惑，便是引得一些人看了过来，几人面面相觑，自然知晓实情的人开口了。
“王家与李家这门亲事很早之前就定下了，听说嫁给王家大公子的原本是大女儿，可是王家大公子双腿患疾，不便行动，又听闻性子阴晴不定，想来那李家大夫舍不得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嫁过去。”
“而二女儿在人前常年带着面纱，估计是相貌有碍，所以选择将这小女嫁过去了，至于如何有了你所说的传言，还真是不知，不过这女子离世，娘家的人都没有去上过一炷香。”回了话的人不知怎得有了后面一句话的心思，但还是又有人插了话进来。
“是啊，王家虽然富足，但是风气……”这未说出的话众人皆是明白，有着四处为恶的王家二公子在，还有那年轻时行为也不端正的王家老爷，嫁进这样的人家，确实是受罪。
“我可是还听说了另一件事……”在众人说道王家二少皆是有苦难言的情况下，突然有人细声开口道：“王家伺候大公子的婢女说漏了嘴，说是二少爷被火烧死的时候，大公子就在外面看着，脸上甚至在笑，看见烧焦的尸体被抬出时都往之身上吐了口水，据说……”这话，众人一时都呆了，若真有此事，看来王家确实不太平，“据说，是因为大少奶奶肚子里的那孩子是二公子的，不是大公子的。”
话毕，众人一时哑口无言，面面相觑，这大宅子里的事情，还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能看明白的。
“那这么说，可能不是妖怪作祟，而是人祸？”有人似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本就只是做饭后谈资的事情，这下却是不知怎样回答了，那这种情况下，可能妖怪作祟都比人祸好上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