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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云姜赋

我叫云姜。

我出生在一片白色的野姜花中,父亲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自我记事起,就从没有见过我的母亲,他们都说,我的母亲扔下还在吃奶的我,跟一个野男人跑了。

村子中的孩子们也会朝我扔石子,一边扔我一边还笑“没娘的野种,没娘的野种······”,每次我听见这话都会很生气,恨不得冲上去打他们一顿,但是阿爹告诉过我,不能随便和人动手,我也就只是离那些孩子远远地,从不理会他们的叫嚷。

直到那年秋天。

那年天气炎热,火红的太阳把大地烤的滚烫,滴雨未落,种下去的稻子长出的稻穗都是空的,于是,开始闹起了“饥荒”。“饥荒”这个词是从我爹嘴里听来的,我并不觉得稻穗歉收会怎么样,仍旧每天开心的在林间玩耍,爬树,跑跳,戏水,有时能玩上一整天,直至黑夜降临,阿爹就会提着灯笼上山寻我,我只要远远地看见阿爹手里灯笼的光,就知道他来接我回家了。回家的时候,阿爹会牵着我的手,问问我今天都玩了些什么,去了哪里,我也一一的回答,时不时加上夸张地动作,逗得阿爹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灯笼昏黄的光照亮回家的路,一切是那么柔和宁静。

我第二日在林中玩耍的时候,遇到了村子里的人,他们一个个哭嚎着,穿着素白的衣服,一边撒着漫天的纸钱,一边大声喊着谁的名字,领头的人举着白幡,唱着“大路朝西”,后头跟着四个人,抬着一个木箱。

我好奇地站在路边看着这一切,那个流着泪的大婶拉住我,让我不要跟着去了,摸了摸我的头,让我回家。

我看着她悲痛的面容,我说:“你们要去哪?为什么我不能跟着去?”

她只是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没有说话。

晚上阿爹回来了,我问他,阿爹告诉我,那是棺材,人死了就要装在棺材里,然后找个地方埋起来。

我懵懂的点了点头。

阿爹每日都早出晚归,我时常见不到他,村子里也每隔几天就有人被装进棺材里,带到林子里去,我开始害怕起来。

那天早上,阿爹和往常一样要出门,我拦住他,缠着他和我勾手指,让他答应我今天会早点回来,阿爹笑着答应了。

我一直从白天等到晚上,再从晚上等到白天,已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在一个早晨,屋门被扣响,我欣喜地跳下床打开门,是个不认识的伯伯,他说我阿爹死了,叫我跟着他走,他会照顾我。

我不相信。

我说他是个骗子,阿爹明明就和我拉过勾了。

他说他是我阿爹的师兄,以后会是我的师傅。

一个天雷引燃了干燥的木柴,很快一个村子就处在火海之中,眼看着快要烧到我和阿爹住的屋子,天上却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最终还是跟着师傅走了。

每日天不亮就起来锻炼,那些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们叫苦连天,我却觉得新奇好玩,慢慢地,我通过了试炼,成为一名捉妖师。

师傅说,他为有我这样的弟子而骄傲。

师傅的身体一日日的坏了下去,到了走路都需要拄着拐杖的地步,我也常在捉妖时留意好的药材,带回来给师傅,他每次只是慈爱的看着我,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我的头。

终于,我听到一个消息。

九尾狐的内丹可以治师傅的病。

我一定要捉到九尾狐,把内丹带回来给师傅。

当我走到师兄的房门时,却听见他和小师妹说话的声音。

来到捉妖堂,我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师兄。他待我很好。被师傅责罚时也是他给我上的伤药,教会我如何用笛子吹出小调,会在出任务时给我带漂亮的花······

后来,师傅带回了小师妹。

小师妹很可爱,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说话时也是轻声细语,一双眼睛小鹿似的,总是湿漉漉的看着你。只是,小师妹有些······习火术时不小心烧着了前面师兄的袍子,用剑时不小心甩脱了手,削了师傅的头发······就连上山捉妖,也能摔个跟头,磕破了脑袋。

师兄就格外照顾她些。

他不过是照顾妹妹罢了,我这么安慰自己。

我能把自己顾的很好,不需要师兄在额外照顾了。

终于,我外出回来后,捉妖堂迎来了一件喜事,小师妹将要嫁给师兄为妻了。

我征征然看着这满目的红绸,刺激的眼窝直发酸。

我向师傅请辞,说是找到了九尾狐妖的消息,不等师傅开口,就离开了捉妖堂。

一人,一剑,一竹笛,足以。

我去了洛阳。

洛阳果然是繁华之地,我躺在屋顶,听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声,灌了一口梨花白。

若没记错,今日应当是我十六岁生辰吧。

我晃晃不清醒的脑袋,又饮了一口梨花白。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酒果然是好东西,心醉了,便会不那么酸了。

摇了摇空了的酒壶,我脚步虚浮的往楼下走,终是控制不住腿,滑了一下,就这么从二楼滚到了一楼。

“嘶~”

我揉着屁股站了起来,什么世道,我这么美貌的女子从楼上摔下来也没有人扶一把了吗?

“小姐~你没事吧~”正这么想着,突然传来一个猥琐的声音“要不要去我房间,哥哥替你好好瞧瞧~”

我挑眉,这不就来了吗。

我顺势靠在来扶我的那人身上,轻声呼痛,悄悄从包里拿出符咒,贴在他身上。

“哎呦,奴家好似摔伤了腿,走不了了~”我嗲着嗓子说。

“摔了哪啊?哥哥帮你揉揉~”那猥琐男果然弯腰伸手。

“束!”我喝道。

之间一串金色符咒将那男子包裹住,一圈一圈的慢慢收紧。

周围的人不明所以,但还是围在一旁看热闹。

那猥琐男抬起头来,却是一只鼠脸,一脸狰狞的看着我。

“妖怪啊!”“妖怪吃人啦!”周围看热闹的四散奔逃。

我拿出化妖水,正欲泼到那鼠妖身上。

鼠妖化了原型,身子虽然不能动了,可一条长尾,比蛇还灵活,冲着面门就这么抽打过来。

我连忙闪避,只见鼠尾所拍桌椅无不四分五裂,一时近不得身。

就在这时,也不知那鼠妖使了什么妖法,竟挣脱我的束妖符,向外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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