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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捉妖师(二)

会法术就是这般便利。

我羡慕的看着陆璃单手结印,只一个呼吸,就到了洛阳。

似乎是什么节日,虽然已入夜,可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小贩们吆喝声不绝,你唱桂花酒香,我吆喝豆腐脑儿甜,比得是谁的吆喝声响,谁的客人大方。偶有客人心情好,多给些散碎银两,这边就大声唱一句“谢您赏!”还像模像样的打个千儿,那边就能听到收了赏钱的吉利话“您万事如意!”于是乎,今晚做生意的,更是拿出笑脸来,就为个体面好看。

姑娘们手里提着各色花灯,像什么桃花灯,杏花灯,牡丹花灯······有的精巧,只有手掌大小,上面的花瓣更是薄如蝉翼,透过里头的烛光,甚至能印出花瓣的纹路;有的华贵非常,花灯上坠着细小圆润的珍珠,琉璃,璎珞,远远地已是宝气十足,待走进了,烛光掩映下,那些珠宝熠熠闪光,令人乍舌;有的远观似乎寻常,但要是细细欣赏,便会发现其间燃烧的蜡烛灯焰竟是会变幻颜色的,随着姑娘走动,颜色绚丽多彩······俗语说灯下赏美人,寻常有个六七分美的,这隐约的烛光透过或红或亮的灯笼皮,照得那颜如美玉,唇如点脂,鼻如琼脂,更添标志。

云鬓乌发似雪砌,莲步款款踏月来。姑娘们轻快地笑闹声远远地传过来,引得这些年轻的公子们悄悄侧目,偏偏还不敢直接打量,借了手中折扇,“哗”的一声打开,显得潇洒;轻摇折扇,那扇面上或写或画,诗画相映成趣,自有风流,这才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眼,继而又表现一番,吟诗一首,以抒壮志。

姑娘们轻声细语,与平日要好的手帕交谈论女红朱钗,城中趣事,又时不时轻撇公子,好寻得如意郎君。于是乎,这边娇笑连连,珠翠轻响;那边吟诗作对,风流倜傥。

待得双方看对眼,姑娘赠花灯,公子回折扇,姻缘也就成了。

我看的津津有味,感慨良多,年轻就是好呀。

一路行来,也有姑娘遣了小婢,来送花灯的。来到陆璃面前,话未说完陆璃就抬脚绕过了去,于是我本着不要白不要的原则,收了不少精巧花灯。

我一个一穷二白的女鬼,傍身的也不过刚在鬼市陆璃所付珍珠找补来的银钱,买不了新衣。更无储物的物什,加之不敢开口让陆璃帮我带着,只得劳累了身手,一只手提个七八盏漂亮花灯,就这么穿市而过。

我顶着路上行人怪异的目光,坦然的走在陆璃身边。听得身边议论,像是在讨论他是哪家俊俏后生,风流如此,竟收的十七八盏花灯,语气多有不善。我在心中暗暗点头,这般坑害人的黑店老板,是该众人口诛笔伐。再往下听,我却高兴不起来了,尽是些什么身侧婢女,矮小干瘦,竟也忍心让其提这般重物之类。

我恶狠狠的转头,瞪了那个嘴碎的一眼,他似乎被我的眼神唬住,讷讷不语,但过一会,议论的内容就变成了:身侧母老虎,招惹不得之类。

我生气的转头,却看见陆璃眼中毫不掩饰的笑意。

哼,奸商!

我跟着陆璃进了一条花街。

花街,顾名思义就是喝花酒的地方。

南国虽然民风淳朴,也有不少花街酒楼,但这般开放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我沉默的看着逐渐围拢上来的花娘们,一片片雪白迷人眼,一点点殷红勾人魂。随后又抱着看好戏的心理,看陆璃怎么处理,这是人界,陆璃大概也不能随意把人冻成冰棍吧。

陆璃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周围的花娘见了,面面相觑的愣在原地,终于不敢随意的围拢上来,于是乎,我们顺利的进了一家酒楼。

进了雅间,早有管事的妈妈吩咐了好茶水,一套碧海天青的茶具就拿将出来,命人仔细擦拭干净了,又笑眯眯的动手给我们泡了两杯。

陆璃仍旧不动,看都未看那茶水一眼,那妈妈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讪讪的开口:“不知大人深夜来访······”

“在此等人。”

“妾为大人唤······”

“不必。”

那妈妈识趣的退了下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我不由得好奇刚才陆璃拿出的金牌究竟是什么,怎会让这些人如此忌惮?

把刚才收到的花灯一一铺设于桌上,一个个的掂量着大概能换多少钱,也好再回鬼市时买身新衣裳,我这厢数的正高兴,忽听得陆璃悠悠地开口:“非‘千瘴’所取之物,不得带入。”

就像是快饿死的人,好不容易捡到了一样色香俱全的佳肴,突然有人告诉你有毒食不得一样。

我瞪着陆璃。

他一脸正经的看着我。

我内心咆哮,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表面上我仍旧打肿脸充胖子,慢慢地收回视线“我就是喜欢着花灯,所以才一路拿着。”

陆璃默不吭声的看着窗外。

我咬牙。

忽的听见一声“师兄!”

是阿姜姑娘!

我连忙跑到窗边,晚风将二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原来阿姜古宁原名云姜,是捉妖师的一员,因为上次师兄冤枉她一事,赌气离开京都。

这花楼的隔音还忒好!

二人说着,便关上了窗,这下我是一句都听不到了。

我走到桌前坐下,却看见刚才洗茶用得水盆里倒映出隔壁房间的情况,陆璃正一脸冷漠的看着。

“阿姜,我们去看烟火吧。”师兄一脸温柔的说。

“好啊!”

然而细看之下,我却觉得师兄手中的纸伞分外眼熟······寻芳?

陆璃说过云姜每一魄皆是执念所化,那现在的云姜,执念是她的师兄?

我皱了皱眉,难不成寻芳是单相思么?

一个妖,一个捉妖师。

这要命的爱情。

盆中的镜像突然消失了个干净,身旁的陆璃霍然起身,踱步到了窗前。

我慢吞吞的起身,不过一个转眼,陆璃就不见了。

疾步走到窗前,我向下张望,却未见人影。

又跟丢了。

我叹了一口气。

“上来。”上面突然传来陆璃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看见了屈腿坐在屋檐上的陆璃,那叫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哦。”

我抓住窗沿,荡了上去,稳稳地落在陆璃身边。

烟火突然在耳边炸开,巨大的爆炸声使我迅速的抱头蹲下,紧闭双眼。

“是烟火!”“好漂亮!”随着一声声爆炸声响起,楼下喝彩声也不断。

我轻轻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以一个很怂的姿势蹲在屋檐上,连忙抬头看向陆璃,不出意料的话,这黑心的奸商又要嘲笑我了。

在那双琉璃似的眸子里,虽然盛放着漫天的漂亮烟火,可依旧清清冷冷,不染半丝凡尘。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向远方,只见屋檐之上,有一对相拥的男女,女子渐渐化为云雾,被收进伞中,而身穿红衣的男子,抱着纸伞,一动未动。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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